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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玉成没有回答赵玉珏,而是请她坐到旁边的沙发上。
在这短暂的瞬间,赵玉珏的内心经历了很大的波动。她是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来找周玉成的,一直等不到周玉成,她心里有些失望,当她发现周玉成已经知道罗星的事,顿时又一阵暗喜,不过这种情绪转瞬即逝,她的心又悬了起来。
“周经理,你为什么不说话?”赵玉珏问。
“我刚从省城回来,结果让人非常失望。”周玉成说。
赵玉珏的耳朵在嗡嗡作响,到底是什么消息,想周玉成这么失望呢?她不敢再想下去。
周玉成告诉赵玉珏,在罗星失踪的当天早晨,罗星曾给他打过电话。她问了一下他父亲的身体情况,然后告诉他,她要去省城去一趟。
周玉成问罗星什么时候回来,她却已经挂了电话。他再打过电话去,罗星的手机已经关机了。这是周玉成与罗星的最后一次通话,从那天开始,罗星的手机一直停机。
“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失望?”赵玉珏说。
“我没有见到罗星。”周玉成说。
“你能肯定,罗星就在省里吗?”赵玉珏问。
“虽然我没有见到罗星,但我可以肯定,她就在省城。”周玉成说。
赵玉珏听了,低下头来,眼泪掉了下来,呜呜地哭了起来。
赵玉珏这一哭,周玉成慌了。他不安地站起来,在屋里转来转去。
周玉成到了省里,找到了罗星有可能出现的地方,不是被拒见,就是被告知不知道,他没有找到罗星,只好扫兴地回来了。
“我回来之前,终于得到了罗星的消息。”周玉成说。
赵玉珏泪眼朦胧地看着周玉成,他的变化太快,以至于她一时很难适应。
“我要对你说的是,我知道了罗星的下落。”周玉成肯定地说。
“真的?你快说说,罗检到底怎么了?她现在在哪儿?”赵玉珏问。
“罗星在省里封闭培训。”周玉成说。
“培训?你是怎么知道的?”赵玉珏将信将疑,“培训就必须关掉手机,与外界切断联系吗?”
“我是从一个朋友那里知道的。”周玉成说,“你不要再伤心了,罗星到时候就回来了。”
“你可以肯定?”赵玉珏问。
“应该可以。”周玉成说。
“太好了。”赵玉珏说。
赵玉珏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看来,她没有看错周玉成,她今天没有白来。按照周玉成的话说,罗星不仅没有失踪,而且确实有工作在身,不过是不方便和外界联系罢了。
这些天,赵玉珏整天提心吊胆,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但她此时一点儿都不觉得疲惫,长嘘了一口气,兴奋地站起来。
周玉成把赵玉珏拉餐桌前,按着她的双肩让她落座。赵玉珏躲开了周玉成,在桌上坐了下来,她本来没有一点儿胃口,但得知了罗星的下落,餐桌上摆好的几个碟子顿时有了色彩和味道。
“来,赶紧吃吧,这是我特意让厨师为你做的,再不吃就凉透了。”周玉成坐在赵玉珏的身边。
赵玉珏转过脸来,看着周玉成,心里生出一种从没有过的亲切感。
赵玉珏的突然造访,使周玉成喜出望外。周玉成约过她三次,她都推说没有时间,这一次,她为了罗星的事,自己找上门来,他似乎很珍惜这个机会。
周玉成为赵玉珏倒上了酒,端起杯来:“为了检察长平安归来,我们干一杯。”
晚上,赵玉珏回到了家里,先给罗瀚打了个电话。她本以为罗瀚听到这个消息后,会很惊喜,不料,他的反应很平淡。
第二天早晨,赵玉珏来到单位,直接去了于莎莎的办公室,把罗星的消息告诉了她。她没想到,于莎莎的反应也很冷淡,盯着她的眼睛,好像看一个陌生人,然后默默地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罗瀚和于莎莎的反应怎么这么一致呢?赵玉珏回到办公室,想来想去,只有一个答案,这两个人好像都已经知道了罗星的下落,只是没有告诉她而已。
门被撞开了,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子闯了进来。
赵玉珏觉得眼前这个男孩子眼熟,她猛地想起,这个孩子是沈翠的儿子,沈翠丈夫潘忠被公安部门定性为杀人未遂。她来到区检察院以后,沈翠已经领着孩子来过三次了。
“阿姨,妈妈病了,不能来了,我们就想知道,爸爸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全家人都盼着他呢。”沈翠的儿子声泪俱下。
赵玉珏看着孩子红肿的眼睛,祈求的目光,不知怎么也被感染了。她和男孩聊了一个多小时,终于说服他回家等消息。她把包里的钱都掏出来,一股脑儿地塞给男孩,让他回去给妈妈看病。
她看着男孩离开的背影,很不放心,又跟了出去,一直把孩子送到汽车站,直到孩子上了汽车,她才放心地离开。
在回来的路上,赵玉珏的心里很不平静。潘忠涉嫌杀人未遂案,是一起疑难案件,这个案件认定为故意杀人有很多疑点。她决定,去潘忠所在的郊区银岭村进行调查取证。
几天以后,赵玉珏带着科里的检察员,来到了银岭村村委会,就潘忠涉嫌杀人案进行调查取证。令她意外的是,村支书和村长虽然客客气气地接待了她们,却对潘忠杀人案毫不知情,没有提供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案件比想象中还要复杂,赵玉珏从村委会得不到线索,就改变打法,挨家挨户地到村民家中去探访。整整一天的时间,赵玉珏走访了二十多户人家,其中有的是潘忠的邻居,有的是原告杜山的邻居。
临近傍晚时分,调查告一段落,已经有了一个基本答案。
据群众反映,原告杜山本地的一个恶霸,欺压百姓,无恶不作,而被告人潘忠却家境贫寒,为人忠厚老实。
潘忠的妻子沈翠在村里算是有几分姿色,杜山便将其长年霸占、凌辱,潘忠夫妇敢怒不敢言,不得不忍气吞声。此事在村里已经是妇孺皆知,传得沸沸扬扬。
潘忠本想忍辱负重,息事宁人,不料杜山以为他软弱可欺,不仅不收敛,反而变本加厉,甚至敢在大白天跑到潘忠的家里,骚扰沈翠,沈翠则是敢怒不敢言。
潘忠见自己一再的忍耐被杜山视为无能,终于被彻底激怒了。一天晚上,他喝了点酒,怒不可遏地拿出多年不用的猎枪,跑到杜山家的院子里,从窗外向室内开了一枪,大声喊着:“杜山,龟孙子,以后不要再欺负我们了!”
潘忠这一枪可惹了大祸,杜山状告他持枪杀人,当天就被公安局带走。
潘忠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严重的代价,被公安机关定性为杀人未遂,一个在屈辱中挣扎抗争的家庭,面临着灭顶之灾。
回市里之前,赵玉珏准备到沈翠家里看看。
去沈翠家的路上,正好经过原告杜山家,她停下车来,打量着不远处那幢二层小楼。她从照片上见过这幢小楼,杜山的家是屯子里为数不多的二层小楼,足有上千平米的院子,被红砖围起来,黑漆漆的大门敞开着,门边坐着两个青灰色的石狮子。小楼的地势很高,至少要高出一米,墙基地棱角分明的石头。四扇大窗户都亮着灯,因为房间的地势高,根本看不到里面的人影。
赵玉珏正要下车,见一个光头男子从屋里出来。
助手告诉赵玉珏,这个光头男人就是杜山。
杜山探头探脑地向外巡视着,似乎发现了门外停着的警车。赵玉珏轻点油门,她不想在这里停留,更不想因为杜山的出现,影响原来的调查计划。
赵玉珏从杜山家的房头拐过来,继续向前行驶,却见杜山从侧门出来,冲她招着手,紧跑几步,窜到车前面,拦住了她的去路。
赵玉珏没想到这个院子还有一个侧门,更没想到杜山会来拦车。她按了一下喇叭,示意杜山让开。
杜山笑嘻嘻地摸了摸光头,凑到驾驶室窗前。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赵检察官吧?”杜山一脸媚相。
“你怎么会认识我?”赵玉珏说。
“赵检察官来银岭村的事,全村老百姓哪个不知道啊。”杜山说,“更何况我还是原告呢。”
“杜山,你为什么要拦我的车?”赵玉珏问。
“请赵检察官到家里坐坐,到家里坐坐。”杜山满脸堆笑。
见赵玉珏没有反应,杜山上前拉开车门,抓住了她的胳膊。他的这个动作,引起了赵玉珏的反感,她抬起胳膊把杜山的手用力甩开。
杜山搓着手,陪着笑,等着赵玉珏下车,却没料到她随手把车门关上。
杜山又跑到车前面,一只手用力地向她摇着。
她打开车窗,对杜山喊道:“请你让开,我在执行公务。如果调查需要,我到时候自然会找你。”
杜山一愣,回身对院子里喊了一嗓子,从小楼里一前一后窜出两个村民,抬着一个很大的纸盒箱子。
杜山指了指车尾,向他们一挥手,两个人直奔汽车后备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