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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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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如果顾星河得知秦衍是这样想自己,那她多半会揪着秦衍的脖子肉,说上一句你是我爸爸。

    她在二十一世纪的尸体,已经不能用尸体来形容了,如果非要形容的话,那大概是一滩烂泥,又或者说是一堆粉末。

    她不是不想回去,而是压根就回不去。

    回不去的情况下,不老老实实在王府呆着,想办法在大夏朝生活下去,她还能想什么?

    一头撞死?

    还是不要了,她不是离了家财万贯就要死不活的人。

    至于有意无意想往秦衍身边凑,完全是因为她好奇书里花费了那么多笔墨描写的世子爷,究竟能好看到什么地步。

    她没见过仙男不行吗!

    顾星河哼着歌,随手喂哈士奇一块小点心。

    内府的待遇就是好,不仅衣服比外府的好看许多,还有小丫鬟按时送点心过来。

    一日的吃食,也不是外府那种做什么就吃什么的大锅饭。

    内府的厨子是严格按照府里的规矩来做的,每一日是什么,几道菜,几碗汤,都是不能重样的。

    在内府伺候的丫鬟是经常能见到京城里的各色贵人的,若是吃的不好,养的面黄肌瘦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九王府颓废到连丫鬟都养不起的地步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在内府伺候的丫鬟侍从们,是王府的门面,当然要穿的光鲜吃的营养了。

    小丫鬟一同送来的,还有替换衣服,顾星河拿着帕子盖了哈士奇的脸,对着镜子开始换衣服。

    “儿砸,晚上好像有肉,你终于可以开开荤了。”

    秦衍垂着小脑袋,把脸埋在衣服堆里。

    这个顾星河,不知说她聪明好,还是说她傻好。

    那么薄的帕子,纵然叠了叠放在他脸上,他也能透过朦胧的帕子,看到她纤瘦的身影。

    含而不露远比赤.裸裸更为吸引人。

    尤其是,当对面的女子一边换衣服,一边若无其事说着吃什么的话题时,状似无意的诱.惑便到达了顶峰。

    秦衍闭着眼,毛茸茸的小耳朵动了动。

    屋里的这个顾星河,大抵是上天派来考验他的定力的。

    顾星河换好了衣服,揭下来哈士奇脸上的帕子,看到秦衍那张如上坟般沉重的表情,手指不自觉地戳了一下他的额头。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挂了,他在哀思呢。

    幽蓝的眼珠呆滞地移动过来,眼底不见一点哈士奇特有的鲜活跳脱之气,更个死气沉沉的傻子似的。

    果然还是在飞机上被吓惨了。

    到现在都没有醒过来神。

    顾星河心下一酸,手指从戳变成了揉,声音也柔和了三分:“我去取饭,有你最喜欢吃的肉肉,你乖乖呆在家里,哪里都不许动,知道不?”

    哈士奇的眼珠一动也不会动,像是个智障儿童,也不知道听懂没听懂。

    顾星河幽幽地叹了一声。

    有朝一日,她竟然开始怀念上蹿下跳徒手拆家的儿子了....

    顾星河裁了一件旧衣服,弄成了布条,准备往哈士奇脖子上系。

    但见哈士奇可怜兮兮的小眼神,顾星河的心又软了下来。

    算了算了,她把门窗关严实点。

    这么小的儿子,又吓成了智障,她是真的下不了手再给他来个狗链。

    秦衍眸光闪了一下。

    变成怪物已经够屈辱了,若是在脖子上加个链子,那可真是,生生的要把秦家脊梁折断。

    好在顾星河打消了想法。

    顾星河放下布条,揉了揉哈士奇的头,关上门窗出去了。

    顾星儿虽然好,但王府最不缺的就是绣娘和丫鬟,再加上顾星儿的性格缺陷,导致顾星儿在王府做工多年,仍是一个不入流的丫鬟。

    这种丫鬟是没有资格住在内府的,只能蜗居在外府,纵然偶尔来内府送活,也不过行色匆匆,极少停留。

    顾星儿对内府的记忆并不多,更别提厨房在哪的事情了。

    没有记忆,顾星河来到内府,两眼摸黑。

    一路走,一路问,才得知厨房在哪。

    中间没少走了冤枉路,好在内府的丫鬟们素质极高,不仅帮她指路,还指点了不少她的问题。

    其中便包括刘大勇拿她的凤钗的事情。

    凤钗是解开顾星儿身世的重要物件,她不能任由凤钗被刘大勇拿走换钱。

    她得找个时间出府问刘大勇要回来。

    但在内府做工,哪有在外府自由?

    进出都是有规定的,像她这种丫鬟,一月才有一次出府的时间,除了那一日,其他日子是不能出府的。

    出府的时间是初一,现在是二十,还有十天才能出府。

    在这十天里,她要找几个可靠的侍卫,跟她一块去找刘大勇,要不然,她自己去找刘大勇完全是给刘大勇送人头。

    顾星河细细地问了那些侍卫忠厚老实,最为靠谱,丫鬟们笑她才这么大,就知道替自己打算了。

    顾星河嘴角微抽,连忙解释清楚。

    九王府威威赫赫百年,是当朝第一世家,不说狐假虎威欺负寻常百姓,单是出府在街上一站,一般的寻常百姓,避之不及,哪里还敢来碰瓷找事?

    作为九王府的下人,能被一个泼皮无赖欺负到家门口来,顾星儿是头一个。

    稍微八卦点的人,都知道她和刘大勇的那些槽心事。

    哀其不幸,却又怒其不争。

    如今听顾星河说找几个侍卫去问刘大勇要东西,丫鬟们纷纷围了上来,好奇的同时又帮顾星河出谋划策。

    顾星河将丫鬟们举荐的人牢牢记在心里,谢过众多丫鬟姐姐后,在丫鬟们“终于长了出息”的眼神中取了饭,心情颇为复杂地走在回去的路上。

    另一边,顾星河的气息越来越远时,秦衍迈着小短腿,扒拉着窗户。

    他给暗卫留的暗语在外府,如今他人进了内府,暗卫们在外府是找不到他的,他要重新给暗卫留标语。

    窗户是从里面锁住的,若是原来的哈士奇,是打不开的,但现在哈士奇的身体住着的是秦衍,秦衍弓着小爪子,一点一点把锁打开。

    打开锁之后,秦衍就势推开窗户,抬起小短腿,爬上了窗台,低头往下瞧上一眼。

    恩,比原来的房间的窗户高多了。

    再伸出小短腿丈量一下,大概是他七八个身体的高度。

    秦衍犹豫了一瞬,扭头回到房间,叼起顾星河裁好的布条,系在床腿上,然后把布条扔出窗外,四只小爪子紧紧抓住布条,一点一点挪下去。

    王府很大,顾星河所居住的房间离厨房有一段距离,再加上顾星河是新来的,不识路,取饭没有那么快能回来的。

    他有足够的时候在周围留下暗语。

    秦衍环视一圈,最终决定在不远处的亭子里的石凳上留下暗语。

    这个位置并不算特别显眼,丫鬟侍从们一般不会留意,只有监视着王府的暗卫会察觉。

    一旦察觉了暗语,就能顺藤摸瓜找到他。

    秦衍写完暗语,抬起头,看向他原来居住的院子。

    王府的人口风极紧,纵然住进了内府,他身子是什么一个情况,也从无人谈起。

    不过被顾星河装在小背篓往内府走的时候,林文启的话倒是告诉了他。

    他现在的身体,病的下不了床。

    也是,灵魂都不在身体里了,自然是病得下不了床。

    他要尽快想办法回到自己的身体。

    日头逐渐西斜,秦衍眸光暗了暗,抬起腿,按照原路返回。

    短短的四肢攀在布条上,吃力地往上爬着。

    顾星河的气息由远及近,秦衍眉头动了动,当下也顾不得风度仪态了,使出浑身力气往上爬。

    若是让顾星河得知他又想办法出门,必然会给他带上狗链子的。

    脚步声越来越近,秦衍吃力爬上窗台,衔起布条,关上窗户,跳下床,刚刚把绑在床腿上布条解开,门吱呀一声响了。

    还是让顾星河发觉了。

    秦衍衔着布条的小身影无处躲藏,额头上的火字突然动了动。

    看来狗链子是在所难免的了。

    哪曾想,耳畔响起了顾星河惊喜的声音:“儿砸,你终于又开始徒手拆家了嘛?!”

    秦衍:“???”

    顾星河怕不是个傻子。

    哪有人整天期待着自己养的东西徒手拆家的。

    秦衍歪着头,敛着眼睑,幽蓝的眼波只露出一半,额头上的火字图案也随着他的动作有些恹恹,看傻子一般看着顾星河。

    他的动作落在顾星河眼底,变成了拆家拆一半就惨遭发觉的小可怜状。

    尤其是,斜拉着脑袋,圆润的耳朵半垂着,白色的绒毛映着粉.嫩的肉,简直不能再可爱。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她养的哈士奇这么可爱呢?

    顾星河把饭盒放在桌上,习惯性地去亲哈士奇的额头。

    少女的脸越来越近,淡淡的花香充斥着鼻尖,秦衍原本半敛着的眼睑微微收缩,下意识地便去躲。

    这一躲,可就躲出了问题来。

    他变成哈士奇不过几日的时间,尚未完全习惯哈士奇的身体,对哈士奇的身体估算有误,若是换成他原来的身体,必然能躲掉顾星河的,偏偏他现在是只哈士奇。

    顾星河压根就没想到自己养了这么多年的哈士奇会挣扎,以往她摸头亲小脑袋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秦衍的这一挣扎,她的亲吻就落在了旁的地方。

    这下震惊的不只是秦衍。

    “我去!”

    顾星河条件反射般推开哈士奇。

    微风扬起竹叶,送来竹的冷香。

    命运齿轮再度转动,错位的时空归于正常。

    下一秒,原本深沉如高僧入定的哈士奇,后腿一登,前爪一脉,四肢腾空,而后准确无误地落在顾星河怀里。

    “呜呜!汪!”

    欢快又熟悉的声音响起,散着热气的舌头舔着顾星河的脸。

    顾星河愣了一瞬,回过神来简直要热泪盈眶:“儿砸!你终于好了!”

    像是回应她的话一般,哈士奇用额头蹭着她的脸,小脑袋一拱一拱的,呜呜的声音有点哑。

    顾星河抱着哈士奇,激动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她一直以为,她的哈士奇惊吓过度后,就这么一直智障下去,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她还能重新见到围着她撒欢的儿砸。

    老天终于开了眼。

    与此同时,王府的另一处,被周围侍从甚至暗卫死死按住的秦衍慢慢睁开了眼。

    入目的是一片狼藉,晶莹剔透的玉器散了一地,钧窑的杯子躺在地上像是情.人的哭诉,云锦蜀绣被撕成了布条,一团一团窝在一处,金丝楠木的桌椅板凳更是不用说,到处都是触目惊心牙印。

    看着那些深深的牙印,莫名的,秦衍觉得自己的牙根有些疼。

    侍从的声音如泣如诉:“世子爷,您拆家、摔东西,这些都不要紧,撕了御赐的圣旨,摔了御赐的杯子,再不济,纵然将祖宗牌位啃了一遍,那也不是什么重要事,只是,您要仔细您的牙——”

    秦衍缓缓移动眼珠,扫了一圈七手八脚按着自己的侍从与暗卫,道:“你说什么?”

    “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