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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没能亲到他。
倒不是说我有贼心没贼胆,只是在我挣扎着起身准备干坏事的时候,随车医生大喊着“是抽搐吗?”,“是抽搐吧!”,然后在我的脖子上扎了一针。
......Fu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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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七海和音,今天我是流泪坨妈头,我不骂人,只是流泪。
不知道针剂里放了什么东西,这一针下去,我不仅有种半身不遂的感觉,连说话都大舌头起来,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口水。
爆炸头于是嗤笑一声。
他把原本伸出来的手收回去抱在胸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挂起自己标志性的嘲讽脸,那四处乱翘的每一根头发好像都写着“废物”,“笨蛋”,“蠢死了”,“为什么老子要坐在这里看着这个傻【哔——】”。
这世界就是这么冷酷,这么绝情,这么无理取闹。
我在悲痛欲绝中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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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时间重来一次,那天晚上我绝对会死死抱住老妈的腰,绝不离开家里半步。
这个认知在我在医院里醒来的时候达到了巅峰,我相信任何躺在这张病床上看着眼前景象的人估计都得把肠子悔青。
老头子在我的病房里。
他手里抱着块记录板,抬着头,正在查看吊针输液瓶里的状况,眼镜上全是大片大片的反光。
根据我多年看少年漫的经验,眼镜反光的后续通常是虎躯一震,然后开始放狠话、开始干狠事,总之眼镜会反光的都是狠人,不能随意对待。
但当这个狠人是你爸的时候,一切就变得不那么美妙了。
我闭上眼睛,假装自己还没醒,但我完全忘记了病房里还有各种监测仪器的存在。
“醒了?”
一个声音云淡风轻、轻描淡写地问。
我壮着胆子掀开眼皮看了眼,这一眼差点没把我吓得再次晕过去。
老头子的脸色一片平静,似乎根本没有生气的样子,但我对天发誓我两个2.0的眼睛都看到他脸上的肉在抽动,眼角的皱纹也在抽动。
这表情太眼熟了,我立刻想起住在对门的欧吉酱,那位空巢老人整天端着茶缸站在纱窗门后面沉着脸指点江山,别说领居家的小孩子们跑过来对他手舞足蹈了,就是看到对门的猫喝口牛奶,他都能发一通火。
牙白。
我决定先怂为敬。
要硬肛可能有点难度,但认怂这业务我熟。
用一秒钟调出无辜的表情,我用力眨眼,挤出了几滴眼泪,大喊道:“健太郎!爸爸!亲爹!我.....我......我真没想到还能再见到您!”
Ballball您老人家看在我是伤员的份上放过我吧!
心里是这么想着,谁料老头子非但没有放过我,反而和颜悦色起来。“是啊,我也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啊,乖女儿。”
这话把我吓得狗头一缩,半天没敢吭声。
他皮笑肉不笑地看了我一会儿,那眼镜的反光一刻都没有停下来过,渗人得很。
约莫过了有好几分钟,我眨眼眨得眼睫毛都快掉眼睛里了,老头子才傲娇地哼了一声,转身从凳子上拿起个足足有半人高的水桶。
接下来,我惊悚地看着他蹲下身,看着他把双手拢在水桶边上,看着水桶里的水忽然沸腾,看着水面冒出诡异的绿色泡泡,看着他毫不费力地提着那巨大的桶放在床头柜上,然后看着他开始拿茶杯接水。
“爸,有话好好说,先把那东西放下。”
“我没说吗?”七海健太郎先生故作惊讶,“乖宝贝,爸爸快心疼死了,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不好好治怎么行,喏,喝桶热水吧.....”
喝。桶。热。水。吧。
“......这是老爸特制的宇宙无敌加强版哦~”
闭嘴吧,求您了。
就是在这个瞬间,我又想起了国小时被乾汁统治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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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院第二天,愈发半死不活的我见到了绘里香女士。
她的脖子上还有被火焰灼伤的痕迹,一条手臂打着石膏挂在脖子上,坐着轮椅,边上跟着个穿风衣的家伙。
绘里香女士介绍说这一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塚内警部,这次来调查情况,塚内警部还带上了自己的副官。
我定睛一看。
是只猫。
而且还是橘猫。
大概是我的眼神太热烈,猫猫警官朝我这看了一眼就撇过头去,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那张毛茸茸的脸上确实露出了红晕。
噫吁嚱!卡哇伊!
塚内警官自以为不着痕迹地往边上走了一步,边为自家副官遮风挡雨,边开口说话了。
“我这次来主要是想向七海小姐了解一下情况。我们在现场发现了一具女性尸体和【剪刀手】的尸体,现在已经确定了受害者的身份。警署非常赞赏七海小姐在生命受到威胁时采取的自卫行为,就是留下的尸体着实......不太雅观。”
废话,当时我离升天就差一个小指甲盖的距离了,哪里还有心思去想什么美观不美观。
不过我也知道那一刀切得有点狂野,连成天摆出社会大佬样的爆炸头当时都快吐了。
塚内警官好像误会了我的表情,因为他立刻又说道。“别担心,七海小姐,你,包括后来的爆豪同学,行为都只是出于自卫目的。【剪刀手】威胁性极大,又能力特殊,在那种状况下判断需要进行自我保护而使用个性伤人并不违反现行的个性法。”
“警署还在考虑表彰你们呢。”猫猫警官在旁边插嘴。
哦,就像上次表彰爆炸头一样是吧,也挺好,不是说出名的英雄在学生时期就有事迹传出了吗,把臭名昭著的连环杀手切片了应该也算是个事迹吧......
等两个警官问完话离开后,我陷入了沉思,倒是绘里香女士把轮椅推到我身边,上来就弹了我一脑蹦。
“痛痛痛痛痛痛!”
“你也知道痛啊!”绘里香女士柳眉倒竖,“老娘都快被你吓死了!”她指指自己脖子上的一大块烧伤和缠着绷带的手臂。“看见没?你妈我当时听说你出事了,一哆嗦就弄成这样了,在欧尔麦特面前丢脸丢大了!”
“......妈?!”
“干嘛?”
“你看到我男神了?!!!!”
“对啊,当时差点被卷进二次爆炸,正好欧尔麦特在那里,他一个人就把爆炸源抱到了天上,真是个男人啊......我还给你要了签名。”绘里香女士感慨万千。
我热泪盈眶,一时说不出话来。
心情激荡间,只听得她又幽幽说道——
“说起来,你这事闹得很大,加上灭火毕竟有几分交情,欧尔麦特原本还和我说准备来看看他的小粉丝的,只是我担心你现在身体吃不消,就给回绝了。怎么样,女儿,你妈我贴心不?”
......
妈,你真是我亲妈。
※
住院第三天,愈发愈发半死不活的我见到了哭得稀里哗啦的小天使。
绿谷出久一手提着纸袋,一手抱着个欧尔麦特兔子玩偶冲进了病房,那眼泪喷泉哗哗地流,一刻都没停过,眼见着都快把整个第一医院都冲走了,简直让我怀疑他会不会脱水而亡。
直到他坐在病房里哭得开始打嗝,我才终于说得上第一句话。
“你别哭啊,出久,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又没缺胳膊少腿什么的——”
绿谷小天使于是哭得更厉害了。
他一边哭,一边把袋子里的课堂笔记都掏出来,然后又哭着把两百斤重的欧尔麦特兔沙袋玩偶放在我枕头边。
眼看床头都陷下去一块,我有心想问他的健身教练最近又干了什么,但想想体能有进步也是大好事,索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到底没问出口。
小天使在我病房里坐了差不多两小时。
他讲了讲这几天学校里发生的事,又讲了讲我落下的课,看得出来全程他都欲言又止,好像有什么心事。
我没问,我知道当他想说的时候,他就会告诉我的。
所以对他临了出门时问出口这件事,我也毫不惊讶。
当时绿谷出久按着门框,回头认认真真地问:“和音,当时真的是小胜救了你吗?”
我想都没想就回答道:“对啊,我当时都被捅对穿了——”
“QAQ!”
完球。
当我的枕头杯子床单和天花板都被眼泪喷泉淹没时,我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在心里反思自己为什么要想不开。
难道平常受的经验教训还不够多吗?
我这嘴怎么就管不住呢?
要知道男人是泥做的,女人是水做的,可绿谷小天使却是大海做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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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院第四天,基本已经生无可恋的我才见到爆炸头。
看得出来这家伙并不是很想来看我,只是别别扭扭地跟在父母身后,爆豪夫妇慰问我时他从头到尾都假装四处看风景,可惜这一套对爆豪夫人半点用都没有。
在爆豪夫妇离开前,他们勒令我的“同学”爆豪君多留一会儿说说话。
未来的公公婆婆为了我未来男朋友的脱单问题也真是煞费苦心了。
好意心领了,爸爸妈妈。
......
但是只有这样是不够的,要是我生活的世界是本攻略小说,那爆炸头估计就是最后的碉堡,十万个攻略者都不见得能拿下的那种。
没办法,现代社会里天然呆天然基天然黑各种天然系应有尽有,但像爆炸头这种天然注孤生的毕竟还是珍稀动物。
我想想自己的条件也不差啊,英雄世家,祖辈给力,个性不弱,外形能打,胸部有料,还主动告白——
等等。
等一下。
上回我告白之后,好像爆炸头还没有给我答案......吧?
我顿时激动了起来,开始用热烈的眼神示意那家伙,希望他能get到我现在的心情。
但天然注孤生不愧是天然注孤生,在这种眼神攻势下,爆炸头想到的唯一一句话就是:“胆小鬼,你眼睛抽筋了?”
......你才抽筋,你全家都抽筋!
我寻思躺在病床上逼问也不是个好办法,只能先岔开话题,这一岔开,岔得就有点没太经过大脑。
“上回你住院我来看你,这回我住院你来看我,看来我们和医院有缘。”
说完我就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这说的都什么东西。
果不其然。
“你是白痴吗?”爆炸头不敢置信地问。
好吧——好吧——
我白痴行吧,我白痴,我不该在医院里说这种不吉利的话,要是以后有机会继续处对象的话得多乌鸦嘴啊——
“你是白痴吗?”
就在这时,爆炸头又叫了起来。
“你住院和我住院是一个性质吗,七海和音?注意用词,你这是被揍得死去活来只能躺平进医院,我那是被老太婆逼得没办法才来意思两天,难道你以为我和你这种废物是一样的吗?”
不好意思?你说什么?风太大了我听不清?
“呵,废物和音,你想像我这么强,再练个八百年吧。”
“哦,当时不是出久去扒拉软泥怪的话你都不用意思一下,直接就凉透了。”
我冷笑一声。
他浑身一震。
我眼看着这家伙的表情秒秒钟就凶恶起来,不仅拿眼神凌迟我,拿微型爆炸威胁我,嘴里还念念有词,似乎在念叨着要不是我还在病床上半死不活,现在就要让我好看。
然而已经被打击了四天的我怒极攻心,此时此刻,我只想说一句话。
好看你爸爸。
死爆炸头还在那竖眉毛吊眼角撇嘴巴做恶人脸,我调息运气,抄起小天使送来的两百斤欧兔抱枕,直接飞到了他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