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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荣看见陆离手中端着的红糖水,讥诮的笑了笑,将身后的门打开,“苏烟,过来看看人家给你来送红糖水了,你就这么娇贵。”
房间里的光线很暗,只开着一盏壁灯,灯光显现出现在正在床边坐着的苏烟。
陆离一下子呆住了,问:“你怎么在这里?”
陆荣收敛了脸上那种讥讽的笑意,“怎么,这是我未婚妻的房间,我怎么不能在这里么?!”
苏烟在睡衣外面披上了一件宝蓝色的针织衫,下了床向门口这边走过来。
她看着陆离手中的红糖水,嗓音沙哑的开口:“谢谢你,但是我不需要。”
苏烟出口的嗓音沙哑难耐,就好像是一段锯末似的,陆离吃了一惊:“你的嗓子……”
因为苏烟向前走了一步来到了走廊和门内相交接的区域,就在苏烟微微仰起头的一瞬间,头顶的光线照下来,陆离看见了她脖子上一道十分明显的淤痕。
就在他刚想要开口的时候,面前的陆荣忍下自己蓬勃的怒火,抬手就将陆离手中端着的碗给撂翻在地上了。
“都已经说了不用了,你还在这儿站着干嘛?!滚出去!”
说完,陆荣就一把抓住苏烟的手臂,将她向后重新拉进了房间内,嘭的一声撞上了门。
陆离没有一丝犹豫,直接握起拳头在门板上捶打着。
就在另外一边佣人房里的王妈听见响动,急急忙忙地出来,看见地面上已经破碎的碗瓷片,再看看满地的红糖水,就明白了,还是归根结底自己的那句话。
王妈将陆离拉开,小声说:“小少爷哎,你如果不想让苏小姐多受罪,你就别吭声了。”
陆离看着蹲在地上捡拾碗的碎片的王妈,“为什么?”
王妈叹了一口气,本来不想说出去招惹是非,在这种大家族里面,搞不好就连骨头都不剩了,但是现在看着苏烟还是想要帮她一把,兴许眼前这位在陆老爷子面前正得宠的小少爷,可以救苏烟出火坑呢?
她便将今天下午的事情,原原本本地都告诉了陆离。
“其实,这不是我见过的第一回了,之前也见过,扇耳光,有时候大少爷在外面喝酒喝醉了,进来就踹苏小姐,有一次踹到肚子上,结果苏小姐两天都没下床……”
陆离简直太吃惊了,他一时间有些结巴,“这事儿,奶奶知道么?”
王妈摇了摇头,“谁知道呢,就算是知道又能怎么样,还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个是孙子,一个是不知道哪儿来的丫头。”
陆离根本就没想到,他以为,这四年来,苏烟的情况会好了,可是却没有想到现在却是变本加厉了,陆荣这个人简直就是混蛋!竟然会对苏烟下这样的狠手!
王妈听见楼梯上有脚步声,赶忙就转身,叮嘱陆离:“小少爷,这种事儿谁都不要说,也不要告诉别人是我告诉你的。”
陆离看着面前紧闭的这扇门,暗自里握紧了拳头,他真的想要砸开面前的这扇门,然后将陆荣狠狠的揍一顿,可是,四年过去,他也不再是孩子了,必须要考虑后果。
这个晚上,陆离回去,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心里难受的很,一方面是因为苏烟受的苦,另一方面是为了自己的无能为力。
陆母走过儿子的房间门口,看见里面亮着灯,便敲了敲门,问:“阿离,怎么还没有睡?”
陆离坐起来,明显显得有些颓唐,“睡不着。”
陆母便走进来,和儿子谈心。
陆离说:“妈,我好像喜欢上一个女孩子了。”
陆母一听,神经一凛,“你这个年龄,有这种懵懂的感觉是正常的,可是绝对不是喜欢,也不能任由发展,懂么?”
陆离摇了摇头:“我不懂,我就是单纯的喜欢她,想要她在我身边,就是这样。”
陆母皱起眉头,心思细密的她即刻便想到了一个人,“你说的这个人是谁?”
陆离没有隐瞒母亲,直接说:“苏烟。”
“不行!”陆母一听这个人名就站起身来,“儿子,那将来是你大嫂,你想要谁都行,就是不能要这个人!”
陆母说:“你答应妈妈,一定不能去招惹她!”
陆离早就料到母亲的这些话,耷拉着头,“我知道了。”
而事实上,陆离根本就没有把陆母的话放在心上,只是胡乱搪塞了两句。
第二天早上,苏烟打开自己的房门,看见在地上放着一个袋子,是一盒伤药。
………………
苏烟学习成绩特别好,是一高的校花,九月份开学之后第一次的月考和模拟考,她每次都是第一名,而且在别人眼里,都是不费吹灰之力轻轻松松,比起那些镜片越来越厚的同学,苏烟无疑是让人艳羡的存在。
从初中到高中,美女学神的这个光环就一直笼罩在她的头上,而且,别人看苏烟都觉得她自恃清高,除了学习成绩好之外并没有多少人缘,喜欢独来独往。
只不过,自从陆离也进入了这个学校,便发现了苏烟身后,总是会有陆离不远不近的跟着。
苏烟的一个同学对她说:“你看那个不是陆家的小少爷么?”
苏烟没说话。
等到上体育乒乓球课的时候,苏烟找了一个偏僻地方的桌案子,然后双手撑在桌案上一跳坐在案子上,抬眼环视四周,就看见在兵乓球台铁丝网之外站着的陆离,她笑了一下,向陆离勾了勾手。
陆离明显是愣了一下,才抬步向苏烟走过来,有点忐忑。
这是苏烟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观察陆离,比起四年前没有长开的五官,现在的陆离的五官英挺,十分帅气,要不然苏烟身边有很多女同学都在私下里讨论这个转学过来的大帅哥,自然也有不少女同学私下里接触。
苏烟右手的乒乓球拍上正在连续击打着一枚乒乓球,眼角向上一扬,问陆离:“会打乒乓球么?”
陆离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不太会打。”
苏烟从球台上跳了下来,“没人陪我打,你愿意陪我打么?”
陆离连忙点了点头。
苏烟走到另外一边,执起桌台上的一个乒乓球拍,向陆离扔了过来,“你陪我打。”
苏烟原本以为陆离说的不太会打是谦虚,结果等到打的时候,才发现,他是真的不太会打。
但是她忽然有了兴致,每次都是横球斜球,动作快准狠,陆离有时候要跑到百米开完去捡球,基本上就没有接到过苏烟的一个球。
直到快下课的时候,苏烟看见陆离被汗湿透的校服,才放慢了动作。
这是苏烟第一次和陆离打乒乓球,陆离惨败。
然而,一个月之后,这一次的体育课上,陆离主动来找苏烟,问她:“我陪你打乒乓球吧。”
苏烟冷哼了一声,“不想打。”
但是陆离就这么跟了她差不多一节课,苏烟转过来说:“如果我赢了你,你就永远不要再缠着我,明白?”
陆离点了点头,“那如果我赢了呢?”
苏烟傲气地说:“不可能!”
陆离笑了,一笑起来唇红齿白,阳光一样的就洒进了苏烟的内心,“如果我赢了,你就让我亲一下。”
苏烟顿时就有点气恼,看向陆离的眼神却多了嘲讽,“好。”
因为在苏烟的字典里,就没有失败,她信她自己肯定不会输给陆离的。
但是,这一次的结果,却出乎苏烟的意料之外。
一共三局,三局两胜制。
结果,第一局,苏烟完全没有料到陆离竟然会在短暂的时间内球技升的飞快,输掉了第一局。
第二局,苏烟轻而易举地就赢了陆离。
等到第三局的时候,苏烟看着站在球台另外一端的陆离,目光专注,额上隐隐约约有汗水。
如果苏烟用全力和陆离打球的话,是肯定可以赢的,就算陆离在短时间内拼命的练习,然后突飞猛进,却还达不到苏烟的这个水平。
然而,第三局的结果,却是陆离险胜苏烟。
陆离兴奋的直接丢掉了手中的球拍,然后向后后空翻了两个跟头,苏烟静静地看着对面欢快的少年,唇角发自内心地向上扬了一下。
其实,陆离第一次触动苏烟的心,不是因为喜欢上陆离了,而是因为,那种被人从心底里喜欢的感觉,视若珍宝的感觉。
在绿荫遮蔽的这个夏末秋初,乒乓球台后面有一棵粗壮高大的法国梧桐树,梧桐树之后,苏烟闭上了眼睛,微微仰着头,面前穿着白色校服衬衫的少年,心跳特别快,扶着她的腰,然后一点一点地靠近,最后吻上了她的唇。
对于苏烟来说,这一次,没有撕咬,也没有疼痛流血,只能说陆荣留给她的记忆太过于让人难以接受。
而这一次,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吻,柔软的唇瓣轻轻触碰了一下,陆离就飞快的移开了唇瓣。
这是他的初吻。
苏烟睁开眼睛,看着陆离一脸腼腆羞红的模样,忽然笑了,“这也叫吻么?”
陆离抿了抿嘴唇,明显是没有懂苏烟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下一秒,苏烟直接抬起手臂,环过陆离的肩膀,然后踮起脚尖,在陆离的唇上吻了上去,用湿润的舌尖勾勒这陆离的唇形,然后在一点一点的探入……
等到两人唇瓣分开的时候,陆离的脸完全红了,他有点愣神地盯着苏烟,苏烟唇上沾染上一层晶莹。
苏烟微微笑了一下,绕过来用拇指抹了一下陆离的唇角,“这才是吻。”
最初的最初,是陆离始终缠着苏烟,就算是遍体鳞伤也不愿放手。
最终的最终,是苏烟缠着陆离,就算是精疲力尽,也要跟随着他。
………………
“因为是在同一所学校里,同一个班里,所以两个人就逐渐走的接近了……”
杨拂晓打断顾青城的话,问:“然后就日久生情?”
顾青城摇了摇头,“你知道是一种什么感觉么?因为苏烟小时候经历过的一些事情,导致她这个人就是没有心的,而后陆离接触她,才将她的心一点点的填充起来……”
“什么事情?”
顾青城没有直接回答杨拂晓的这个问题,而是问:“苏烟长得很漂亮,对吧?”
杨拂晓点了点头。
苏烟长相是那种特别出众的,让人一眼就能记住的惊艳的美,过目不忘,现在长得漂亮,那么在儿时也是美人胚。
顾青城的声音有些低沉,“苏烟在八岁的时候,被她的养父性侵过,整整一年。”
杨拂晓愕然瞪大了眼睛,手中的玻璃杯一下子摔在了地上,幸好顾青城眼疾手快地将杨拂晓拉过来,护住了她身上迸溅的玻璃渣子碎片。
“那……”
杨拂晓都不知道现在发出的声音是不是她自己的声音,有点假,她根本就没有想到过,原来苏烟有这样的经历。
“你知道苏烟为什么拼了命也要去完成沈世交给她的事情么,”顾青城说,“就是因为沈世救了她。”
………………
这是苏烟隐藏在心底的一抹疤痕,在丑陋的角落里,不为人知,而且,她也根本就不希望别人知道,她换了一个身份。
直到有一天放学的路上,苏烟在前面走,陆离在后面跟着。
当苏烟在学校门口,看见在对街听着属于陆荣的车的时候,一下子顿住了脚步。
她在身后对陆离打了个手势,示意他走慢一点,不要跟她一起出去。
陆离恨透了这种感觉,凭什么她就不能和苏烟一同出现在光亮之中?!好像是做贼心虚一样。
但是,就在苏烟在过马路的时候,旁边一个推着三轮车的女人忽然叫了一声,“晴丫头!真是你啊!”
苏烟看过去,瞳孔一下子紧缩了起来。
“你说什么!我不认识你!”
这个中年妇人想要追上去,但是因为还要掌控着三轮车,苏烟已经匆匆跑过马路,差点被车撞了,到对面陆荣的车边,拉开车门就坐了上去。
后面一片按车喇叭的声音,以及司机从车窗伸出头来的骂娘声。
陆荣冷笑着看着她:“你这是不想要命了么?”
苏烟说:“是,我巴不得死了。”
“不过,偏偏不能如你所愿。”陆荣冷冷的看向前面的司机,吩咐道,“开车。”
幸而车内的灯光并不亮眼,所以,陆荣没有看见苏烟此刻煞白的脸色。
在学校门口后面的阴影里的陆离眯了眯眼睛,他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惊慌失措的苏烟,但是那个人又分明好像是认识她。
陆离走过去,在前面十字路口,拦下了那个推着三轮车的中年妇人。
“大妈,我是刚才那个穿着校服的女孩子的同学,”陆离说,“我想要问你点儿事情。”
“你是说那个小晴啊?”
陆离点了点头,“对,就是小晴。”
这个中年妇人扫了一眼面前陆离的装束,“问事情可以,但是我不会白说的。”
话里很明白了,但是陆离没明白,“啊?”
这个中年妇人特别比了一个要钱的手势:“你傻啊?我现在缺钱的很,没有钱的事儿我是不会干的。”
陆离慌忙将自己衣服口袋里的钱全部都掏了出来,有两张一百的,还有一些零钱,“够了么?”
中年妇人压根就不没有想到,这小子真能一下子拿出来将近三百块钱,碰了碰运气就遇上了一个阔手少爷。
于是,这个夜晚,在学校另外一个街口的拐角处,陆离从这个中年妇人口中,知道了属于苏烟的那段不堪的过往。
如果说杨拂晓的反应只是摔掉一个玻璃水杯,那么当时陆离的反应,几乎将手中的玻璃水杯捏碎掉了,双目赤红。
陆离咬着牙问:“那个禽兽呢?”
老妇人说:“早死了,小晴被人带走的时候,那个男人就失踪了,后来过了一个星期吧,在后山上发现了那男人的尸体,都已经腐烂了,被野狗咬的不成样子。”
这样死了都算是便宜他了!
陆离心想,如果不是那个人已经死了,他一定要亲手宰了他!
当陆离离开的时候,这个老妇人数着手中的钱,眼珠一转。
看刚刚苏烟进的那辆车,价值不菲,肯定是跟了有钱人家,既然这样随便说说都能拿到钱,她去用这件事情去找她要点钱,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
接下来的几天里,苏烟好像察觉到,陆离看着自己的眼神有点不一样了,可能是自己的错觉?
一直到再一个夜晚下晚自习之后,她在校门口,又一次遇上了之前偶然间遇上的那个老妇人。
老妇人在身后喊住她:“你要是跑了,我就把你之前的事儿告诉你们学校!”
苏烟的脚步生生顿了下来,她转过来看向这个黑瘦的老妇人眼中的光,带着一抹血色的鲜红。
这一次,老妇人从苏烟手里,拿到了六百块钱。
比上一次陆离给的还要多出来三百。
人性中有一个致命的弱点:贪婪。
这也就是有些人,越穷就越穷的原因,因为总觉得我穷我有理,然后,最后的下场都不会好。
就比如说这个贪婪的妇人。
这个妇人打听到,苏烟现在是陆家的大少爷陆荣的童养媳,一定会给更多的钱,就趁着有一次,陆荣的车辆行驶在马路上的时候,以身犯险去拦车,车辆在这个老妇人面前戛然停下,司机下来骂她:“不想要命了是不是!赶紧起来!”
“我要见你们陆大少!”
本来以为是一个专业碰瓷的,不过却没有想到,陆荣这种傲气的性子肯定是不会答应,摇下车窗,对前面的保镖说:“赶走。”
老妇人从地上直接站了起来,“陆大少!我有重要的事儿要说!是关于你的未婚妻苏烟的!”
陆荣关了一半的车窗就这么硬生生地卡在了半截。
“你说谁?”
这个妇人急忙走过来:“就是苏烟的,她是后来才改名苏烟的,之前交杨晴,是我们村儿的一个杀猪的买回来的。”
陆荣皱了皱眉,扫了一眼这个妇人破烂的衣服,然后吩咐前面的那个保镖:“到前面酒楼,找个包厢。”
妇人连恩带谢,心想着这次肯定能过捞到大钱了。
而就在妇人穿过前面的马路的时候,一辆出租车飞快的驶过,狠狠的撞向这个妇人,顿时被撞的飞出去十米远。
陆荣赶忙吩咐人过去看看,回来之后说:“已经死了。”
他眯了眯眼睛,这件事情,肯定和苏烟有关系!
当晚回到陆宅,陆荣直接就去了苏烟的房间。
苏烟刚刚从浴室内洗了澡出来,正坐在梳妆台前,用梳子梳头发,听见门被一下子踹开,她从镜子里看见满面怒容的陆荣闯进来,重新垂下了眼睑。
很显然,她对于这样的陆荣已经习以为常了,因为陆荣经常性地会这样,更甚至变本加厉。
陆荣大步走过去,伸手就拉过苏烟的头发向后拉扯,逼着她看向他,“今天在中心广场,你是不是开车把人给撞死了?”
苏烟忍着头皮的疼痛,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大少爷,不要什么都往我身上安,我今天根本就没有出过门,不信你去问王……”
“给我闭嘴!”陆荣忽然靠近,死死地盯着面前这张让人惊艳的脸,“你不知道我说什么,那你肯定知道那个人说的是什么了,你是叫什么来着,杨晴?”
顷刻间,苏烟的脸色褪的没有了一丝颜色,惨白。
陆荣看着苏烟的面容,狠狠的扯着她的头发向后面推了一下,“没话说了!”他死死地掐着苏烟的下巴,“我可以不追究你的过往,只要你现在给我干干净净的,不要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明白?”
苏烟咬着下嘴唇,殷出血来。
“要不然,我就把你的底查个清楚明白!让爷爷奶奶也看看你是个什么样的货色!”
陆荣从来都不把苏烟当成人看,因为是买来的,所以就可以肆意妄为的凌虐。
………………
第二天晚上,苏烟逃了晚自习,去找了一趟沈世。
“你让人把那个女人给撞死了?”
沈世背对着她站在窗边,“嗯,是我找人做的。”
苏烟握紧了拳头,“那你知道不知道!那是一条人命!你怎么能……”
沈世蓦地转过身来,打断了苏烟的话,“如果不让她死,那么现在就换成你死了,你以为在陆家那样的一个大环境里,如果知道了你的过去,你现在会怎么样?”
苏烟嘴唇苍白,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从昨天陆荣的反应,她就可以预示到自己的下场,幸而陆荣只是知道了她曾经用过的名字,那些之后更加深入的事情不知道,否则的话,到现在,恐怕已经能顺藤摸瓜的查到沈世。
沈世当年将才八岁的苏烟从那丧心病狂的禽兽的手中给救了出来,苏烟已经在死亡边缘线了,送去医院的时候,医生对她进行了身体的全面检查,受损严重,而且,一个护士伸手拿出一个纸包:“这是从这孩子身上搜出来的,里面的粉末是老鼠药。”
对于苏烟来说就是大恩,是苏烟这辈子都必须牢记的大恩。
沈世的语气放的软了一点,“苏烟,我告诉你,在这个世界上,如果你不对别人狠,别人就会对你狠,你不杀人就有人杀了你,我就是最好的例子!”
曾经的沈世和沈洲,两人是多么要好的一对兄弟,但是,在出了事儿之后,他却被自己的亲弟弟,一向爱护的亲弟弟亲手推进了监狱,只为了把他自己择出去,然后一个人独吞了MSC集团的企业。
他要将所有的一起重新夺回来!然后让沈洲也尝一尝一无所有的滋味!
“我知道了,干爹。”
………………
这样的一个夜晚,苏烟在街上,好像是孤魂游鬼一样走着,终于在这一刻,她觉得前面的道路被雾气弥漫着,看不到远方。
冷风吹的她瑟瑟发抖,好像又回到了八岁的那个时候,每天都好像生活在地狱之中一样,怕的颤抖。
她脑中凭空回忆起之前受辱的那些夜晚,每次回忆,都好像是煎熬,整个人都好像是放在油锅上煎一样。
她记得,有一个晚上,她在柴房里找到了一把砍刀,她哆哆嗦嗦的举着砍刀,等到那个人走近的时候,便将砍刀向前狠狠的掷了过去,失声尖叫着,但是,这个人骑在她的身上,抡着巴掌将她的嘴扇出了血。
那些已经腐朽的记忆终于被翻了出来,散发着浓浓的恶臭,苏烟拼命地将那些早已经装作不记得记忆向头脑深处硬塞,但是却没有任何效果,好像是恶臭一个汩汩地冒出来。
在路灯下,她终于忍受不了,蹲了下来,抱着头小声的抽噎,哭了起来。
“苏烟。”
出现在她的眼帘之中的,是一双白色的球鞋,苏烟双眼含着眼泪,顺着这双白色的运动鞋向上,深蓝色的裤脚,黑色的厚外套,在叫出她的名字的时候,口中呼出冬日里的白色哈气。
苏烟眼睛红红的,完全没有了那种白天时候清高高傲,靠着路灯灯杆缩成一团。
陆离蹲下来,看见苏烟的一张小脸冻的发白,浑身瑟瑟发抖,便脱下了自己外面穿着的一件厚外套,给苏烟裹在身上上,苏烟带着哭腔说:“别碰我……”
陆离的手顿了顿,仍旧伸出手来将苏烟前面的衣带系好,轻声说,“我不会伤害你的。”
他知道苏烟为什么现在如此恐惧男人的触碰,恐怕那种阴影在她的脑海里已经挥之不去了。
陆离给苏烟穿好了衣服,问:“能走么?”
苏烟打着哆嗦,只能由陆离扶着才能勉强站稳,却依旧说:“能。”
这个深夜,又是一个偏僻的街巷,车辆很少,如果不是陆离一直在暗中关注着苏烟,她逃课出来他也跟着一路上尾随过来,恐怕也绝对不会找到这样的一个偏僻的地方。
陆离扶着苏烟向前走,“等到前面的路口,就能拦上车了。”
苏烟点了点头,回头看了一眼陆离,他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毛线衣,露出一截白色的衬衫领口,嘴唇都已经被冻的发青紫了。
陆离被苏烟的目光看的有点不好意思,他现在觉得扶着苏烟的腰,虽然外面的风是冷的,但是靠近的皮肤却是热的,甚至有点烫手。
苏烟问:“你冷不冷?”
陆离摇了摇头,“不冷。”
不过,说完这句话,就阿嚏一声打了个喷嚏,好像就是为了让特别配合他口中说出来的这句“不冷”。
苏烟笑了,眼光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看。
陆离的脸更红了,“你一直看我干嘛?”
苏烟说:“看你长得好看。”
陆离一听这句话,便笑了,“你也好看。”
滴滴……
身侧开过一辆出租车,按了两声车喇叭。
苏烟说:“车来了。”
陆离揉了揉发痒的鼻子,遏制住那种突如其来想要打喷嚏的感觉,“快点上车吧。”
在车上,苏烟看着车窗外,一片黝黑色的夜幕深沉,车窗上印着她的影子,再靠后,印着的是陆离的影子。
所以,苏烟在许多年后,都能回想起来陆离笑起来最好看的那个时候,唇红齿白的像是个天使。
只是,这个美丽天使的翅膀,是她亲手折断的。
到了陆宅,苏烟先下了车,陆离在后面给了司机钱,转过身来,看见苏烟正伸着手接头顶恍然间飘落下来的大片雪花。
“下雪了。”
是的,下雪了。
陆离将苏烟肩头的雪花轻巧地拨去,看着她柔顺的发丝,在这一瞬间,真的有一种冲动,想要吻她。
他这样想着,也就这样做了。
这一回,苏烟并没有如同上一次那样,只是静静地吻着他的唇瓣,感受着这个纯净少年身上那种如同飘落雪花一般的感觉。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才是两人之间的第一个吻。
而这个吻,却偏巧有一个旁观者,叫刚刚拐过街角的陆荣看见了。
苏烟的唇瓣有些冷,而陆离的唇瓣却好像是火一样,她伏在他的胸口,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陆离,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陆离双手犹疑了一下,依旧伸出来环住了苏烟的背,“我想要保护你。”
可是,你能么?
苏烟眼角的余光,落在街角一辆熟悉的车牌上。
………………
等到那相携的两人走进院子里,陆荣才吩咐前面的司机开车。
前面的司机自然也是看见了在拐角发生的那一幕,内心也是胆战心惊的,从车镜看着坐在后车座上的少爷脸上的阴霾,不知道这位喜怒无常的大少爷又要怎么折腾人了。
其实,这个司机张叔虽然是给陆荣开车的,但是内心里却是偏向着性格温和的陆离的,还有苏烟,对于佣人都特别好,上一次张叔的儿子阑尾炎手术急需用钱,还是苏烟将她多年攒下来的钱借给了张叔临时救急。
所以,就在陆荣去了楼上的时候,他就转了方向,去找陆离了。
“二少爷,”张叔说,“刚刚我开车送大少爷回来,在街角拐口,看见了你……和烟小姐。”
陆离脑子里轰了一声。
刚才他主动亲苏烟,让陆荣给看见了!
在大脑尚且还没有发出指令之前,他就已经飞快的推开了面前挡的张叔就向外跑,但是,在即将出门之前,被陆明耀给拦住了。
“爸爸,我有急事要出去!”
陆明耀问:“你要去哪儿?”
“我要去救人……”
不等陆离从门里冲了出去,陆明耀叫身后的保镖:“拦住少爷,如果他今天踏出这个门一步,你们也就可以卷铺盖走人了!”
“不,爸爸!”陆离被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架着向楼上走,拼命的挣扎,甚至用上了搏击,只不过一个人也完全不是这么几个训练有素的保镖的对手,“如果你今天晚上不让我出去!我就不认你这个爸爸!”
陆明耀背着手,看着儿子眼睛里的通红气的发抖的双臂,摆了摆手,“拉上去。”
不管陆离再说什么,他就已经是充耳不闻了。
楼梯上传来砸东西的声音,陆明耀吩咐:“他要是没办法消停,就给我捆起来!”
他就不信了,儿子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疯魔到这种地步!
等到半个小时之后,楼上才终于消停了下来。
陆明耀在楼下抽了两支烟,到了楼上,由佣人打开门,看见被捆在椅子上的陆离,低着头,仿佛没了一点生气,地板上全都散乱着乱七八糟的东西。
陆离听见声音,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人,好像是不认识了一样,一双眼睛通红,布满红血丝,开口说话的声音嘶哑。
“爸,你还是我爸么?”
陆明耀看了陆离一眼,没说话,重新转身走了出去。
就在刚才,陆荣来找了陆明耀,让他管好自己的儿子。
………………
苏烟往往在最绝望的时候,就会想到陆离。
之前陆离离开的那四年如此,到现在,当陆荣将点燃的烟蒂按在她修长白净的脖颈上的时候,她脑中一闪而过的还是陆离。
真的是疼,疼的她不得不反抗。
苏烟之前承受过各种疼痛,但是从来都没有像是今天这样难耐,抬手就将身上人的拿着香烟的手给打掉了。
“滚……”
她沙哑着嗓子对陆荣吼了一声。
这是苏烟第一次反抗他,说出一个字:滚。
陆荣眯了眯眼睛,抬手就将苏烟给压在了床上,夹着香烟的手就在她的脸侧,“我之前有没有说过,不要给我招惹那些不三不四的人?”
“陆离是不三不四的人,”苏烟冷笑了一声,“那你以为你自己就是正经少爷了么?你不过也就是一个随了陆家姓的表少爷,装什么装!”
苏烟在陆荣面前,一直是装的乖巧,就算是被折磨,也从来都不抵抗,这一次,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看不得陆荣这样说陆离。
而对于陆荣来说,苏烟的这句话,无疑是触碰到了枪口上。
陆荣屈膝重重地抵着苏烟的小腹,烟头上的火光已经燎了她鬓边的长发,死死地掐着她的脖子,“你不就是靠着这张脸招人喜欢的么?我就毁了你这张脸!”
他有着近乎扭曲的自尊心,从小,那种关于他的闲言碎语他已经听的多了,后来,等到他有了能力,只要是有人再说这种闲言碎语,他就能毫不犹豫地让人割了那人的舌头,不是能说么,就让你再也无法开口!
现在,他再也不想听从这个低贱的女人口中说出这样嘲讽他的话来。
第二天,当陆离终于被父亲从椅子上松开,一路狂奔踏入这个房间的时候,陆荣正在整理脖子上的领带,在经过陆离身边的时候,冷笑了一声:“二弟,我告诉你,我不要的东西,宁可毁了,也不会让给别人。”
陆离出手狠准的将陆荣的肩膀按在了身后的墙面上:“打女人!你要不要脸!你还是个男人么!”
陆荣脸上没有表情,低头看了一眼陆离钳制着他的肩膀手背迸起的青筋,“你那只眼睛看见我打她了?我那是上她,你懂不懂,我亲爱的弟弟,你现在……还没上过女人吧?没有尝过女人的滋味儿吧。”
陆离抬起拳头,嘭的一声砸在了陆荣的脸侧,顿时一声骨节撞击墙面的声响,他低吼了一声:“你混蛋!”
陆荣偏了偏头,尽管是一把推开了陆离,“我警告你陆离,不要以为你现在回来了讨了爷爷的欢心了就怎么样了,我告诉你,你想要从我这里拿走原本属于我的东西,没门!”
陆荣随手掸了一下身上的灰尘,轻蔑的笑了一下。
过了许久,陆离才重新进了门,看着躺在床上的苏烟,整个人了无生气,脸色比纸还要白,在侧脸有两个烟疤,还有被掐的指印。
医生开了一些烫伤药膏,“这是防疤的药膏,记得每天三次擦。”
这么好的一张脸,如果就这么留下疤痕,就太可惜了。
陆离站在一边,死死地攥着拳头,肩膀控制不住的发抖。
之前,陆明耀一直教育他,不要争。
但是,从今往后,他要争!所有的都要争!只要是陆荣现在拥有的东西,他都要争!包括苏烟!
………………
因为苏烟的伤有些是伤在身上的,女医生明显不好意思当着这位陆家二少爷的面给苏烟上药,不过瞧着身后的这位陆家二少爷,也没有回避的意思。
女医生索性就叫来了王妈来给苏烟上药,让陆离跟着她出来,关上了门。
陆离问:“以前也有过这种情况吧?”
因为当这个女医生知道苏烟身上受了伤的时候,除了脸上的烟疤是比较诧异的,表现的过于从容了。
女医生点了点头:“有过,不过不严重,我在苏烟这里留着有药膏。”
在这个女医生离开之前,转过身来对陆离说:“二少爷,如果你有把握把她完整的抢过来,再去做,要不然在你们兄弟两人之间受到伤害的也只能是苏烟。”
陆离想起陆荣离开的时候说的那句话,点了点头,“我知道。”
而就在这时,王妈忽然从里面开了门出来,“少爷,烟小姐一直在挣扎,不让碰……”
陆离跟着王妈进了房间,在床上的人已经半睁开了眼睛,却是那种惊慌失措的眼神,死死地攥着胸口的被子,露出脖颈上的青紫淤青。
陆离咬了一下唇,“王妈,把药膏给我,你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