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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梦之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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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9章 梦之延

    没想到诏时竟然这么大方地说出了要去哪里,季心然的震惊程度堪比江中的鱼被网捞起。

    后来才知道,通江大厦外面的LED牌子已经打出了邀请莫紫情女士的字样,就算他不说满城人也都知道了。

    连靳文都哭笑不得,这个顺水人情卖得确实好,反正两人都在现场堵着他也逃不脱。

    只是这一幕……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没有让人放心下来的理由。

    通江大厦的音乐会是每隔三个月举办一次的,五月底以来,正好轮到举办今年的第三次。

    音乐会会在通江大厦的高档音乐厅里举行,这音乐厅位于大厦第三十六层,位于穹顶正下方,室内装扮典雅堂皇,专门迎接喜爱高雅艺术之人。

    季心然第一次听说这音乐会就要和X组织这团乌云挂上关系,无论怎样心情都明朗不起来。

    这次不是前往艺术的天堂,而是奔赴战场,比酒会那场更为紧张。因为这次终于轮到续命师主动发出邀约。

    凌晨三点,诏时从工作室的沙发上爬起来,能让他在这个点醒过来的事除了地震海啸,其他的也很罕见了。

    也许是感受到了与众不同的气息,打开门,看到大厅附近的转台边,有人正坐在那里发呆。

    “守灵么?”

    诏时揉了下头发,径直走到转台边倒了杯水。

    “不。睡不着……出来看看。”

    季心然穿了件薄衫坐在木椅上,看起来像是个摆设或者座钟,眼睛有些意外的泛红,不知是不是熬夜所致。

    “明天不上课?”诏时打量着她,“地下的景色非常不错,能看到漫天繁星,是吗。”

    “他们……”季心然顿了下,显然不是在提学校里的老师或者同学,“不可能只来几个人。”

    “你是他们要重点消除的对手。”季心然垂下目光,“怎么想……都太危险了。”

    从Z的态度上就能看得出来。最初的无月之夜盛行已经引起了他的注意,才派成员过去打探。

    “死神”刘慈的死似乎彻底引起了Z的兴趣。在夜未央酒吧设下圈套也好,香草酒会也好,几番周折,终于确定了续命师就是死神,三年前就该死去却侥幸活着的那个人。

    被Z重视,一定不是什么好事。那是个能用两三年的时间设下圈套的人,极其擅长抓人的弱点……而且听过靳文的描述,实力也深不可测。

    大闹据点,本已经足够引起X组织的怒火,诏时却敢直接邀约过去,像是有意要将怒火引流。X组织一定会不惜放出最强力量来消灭这个漏网之鱼。

    如果Z在呢?再加上隐藏了三年才被派出的莫紫情……怎么看这场对战都凶多吉少。

    莫紫情……可以算得上诏时的一块软肋吗。

    “回去睡觉。”诏时笑笑,已经不想和她解释其中所有,只简单地下达命令。

    “你别去。”季心然说话时尾音依然在颤抖,“……别去。”

    似乎也找不到什么理由来阻止,所以只能无力地重复这句话。像是思考到凌晨三点都没有找到有效的阻止策略。

    “没学过礼仪课吗。”诏时似笑非笑。发了邀请的人却不到场,放所有人鸽子,会被拉入社交黑名单。

    “你还是学生,做不到什么,想太多也没用。”诏时看了她一眼,看着她有一半的面容都隐藏在散落下来的长发之中,“五叔都阻拦不了,你认为呢。”

    ……说得对。

    正是因为悲哀地知道这个事实,季心然才更加不想睡觉。闭上眼,满眼都是之前做的噩梦。

    和梦里一样,眼睁睁地看着他坠入深渊……她做不到。

    “我……只是……”

    诏时看着她,在等待她的下半句话。

    但下半句却一直没有传来,季心然僵在椅子上,只是双手不停抓紧衣角。

    “怎么了,小管家?”诏时最近似乎非常喜欢用这个词,“语文考试时这个速度,肯定会不及格。”

    “只是……不想让你去。”季心然攥了下手,声音颤抖得比刚才还要厉害,“我不想让你去……阿时。”

    屋里摆放的这只布娃娃,培养多时,终于开口说话了。

    她可能依然是那个对环境默默承受、一向被动的女孩,但眼里却有了光泽,而且光芒越来越明亮,从周身散发出来。

    那是种并不刺目的光芒,比不上烈日或皓月。她依然让人联想到星星,站在天幕一角、努力放射光芒的星星,只是这次变得有些特殊。

    又小又笨的星星,却能散发出微风一样的气息和淡雅的光,没沾染过任何人的颜色,也终于有了自己的颜色。

    这种舒适的气息,甚至令隐藏于阴云之后的月都有些想走出云层,想去靠近那守望的微光。

    “你最近怎么了。”诏时笑了,“心里话大放送?是因为我以前说你不够积极主动,所以努力证明给我看吗。

    虽然调侃,但语音却和之前听到的又不太一样。用这种声音说话的诏时……也是第一次听到。

    季心然略微惊讶,抬了下头,不但感觉这句话难得柔和,而且诏时的眼也稍微弯着,弯到好看的弧度。

    不带锐气时的诏时……竟然比暖流还要和暖,像是触碰到了寒冷激流之下深深隐藏的东西。

    正震惊着,诏时已经走了过来,连脚步都像踩在心脏之上。

    季心然差点想钻到背后的墙壁里,尤其是看着他伸手,心瞬间堵在了嗓口,不然一定会喊出来。

    但诏时并没做类似上次的过激行为,只是轻轻摸了下她的垂发,替她将多余的散发绕到耳后。

    这个人……可是无月之夜的站主。站在城市顶端俯瞰阴影的续命师……昔日引起满城风雨的死神啊。

    季心然不敢想是不是在做梦,意识还不够清楚,被一度远在天边的人这么温柔对待,心悬着,不上不下。

    “你不会……是要诀别吧。”季心然宁愿看不到他反常,宁愿看不到这种将要离别所以给些特别对待的现象。

    只要他能活着……冷漠、残酷……怎样都好。

    “我记得之前对付‘死神’时,你还很有自信。”诏时的手停留在发端,“当时的自信呢?”

    当时……和现在不一样。季心然也想知道那时无端的自信为什么到现在就变成了无端的恐慌。

    一旦看重……什么都不一样了。

    “终结一切,只是或早或晚。”诏时的目光恢复了些冷度,“能凑齐正好。不终结,永远都是噩梦。”

    季心然不记得是怎么回到房间的,也丧失了很多意识,只记得当时的震撼。

    “心里话大放送”吗。诏时……又何尝不是首次对她坦露了内心想法。

    这样……还能让人安心吗。

    季心然不想上课,甚至试着从林鸟逃跑,可惜她逃跑的天分远远没有诏时那么高,还是被靳文抓了回来。

    虽说也发现了, 能隐藏一段行踪……但力量有限,架不住林鸟的消息员实在太多了。

    指望靳文能拦着诏时是不太可能的。事已至此,没有人能拦住。

    那家伙决定好的事就让他去做吧。靳文也是一脸苦笑,似乎早已经放弃也习惯了诏时的做事风格。

    但他也绝非袖手旁观。今晚的音乐会也要去参加,这是他的意愿。

    彼此都有坚持,所以就各退一步。诏时似乎也不是很想让靳文插手进来,但没办法,只说了随意二字。

    就像上次香草酒会时候一样,最初没打算和靳文联手,然而他总有办法能混进来,并且客气地将情势分析了个遍。

    如果不阻止,看架势靳文至少还能出个一万字以上的报告,阐述合作的好处。

    可惜季心然没有靳文那种力量,所以只能被消息员们带去学校,一坐坐一上午。

    “别怪我,小然。老大说了,这都是为了你好。”

    白桦市一中的楼前楼后都站满了林鸟的消息员,随便去个小卖部都能碰上七八个带着对讲机的人。

    “你们真的不能通融一下……?”

    阿来一脸歉意,旁边的阿泰也摇摇头。

    “咱们不应该都去帮下……”

    “老大下令,意义重大。”阿来依然一脸歉意,“那边的事他们能处理好,保护你也是重点工作之一。”

    ……怎么非但帮不上忙,还有种累赘的感觉。

    季心然非常惆怅,甚至冒着手机被收走的危险跑到卫生间里想打电话求助。

    “抱歉啊,小然。我也被关起来……没有办法帮你啊。”

    袁小月虽然也想去支援,但自知去了更帮不上什么忙,就算小然求助过来让她帮忙逃课也找不到帮手。

    阿朗作为一线战斗力,早就跟着诏时他们一起出去了,被关在林鸟地下的小月也没比季心然的情况好到哪里去。

    季心然严重怀疑通话都被监听了,没放下电话沮丧三秒,游客A的电话就拨打了过来。

    “警告你,不要做多余的行动。如果我看到你出现在音乐会上,绝不是普通惩罚的问题。”

    ……唉。

    季心然只能苦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别说实力、智商,连争辩都超不过诏时。

    可即使在课上昏睡,也依然能模糊看到梦中的情景。醒来时眼角依然是湿的。

    周围都是同学们的喧哗声,季心然想着昨晚在地下大厅中诏时的话,将头垂在臂弯中。

    那个人……做一件事像飞蛾扑火,也许根本没考虑后果,只想着终结。

    这种偏执实在太危险了。无论怎样……都无法做到安静地袖手旁观。心跳得很快,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如果今晚不去,才可能会出大事。

    “今晚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散散心啊?”陈佳怡看季心然又开始闷闷不乐,主动发出邀请。

    “我今晚……实在出不去。对不起,佳怡。”

    季心然说的是实话,别说今晚,就连放学后的校园大门都出不去。重重把守,连只蚊子飞进来、雌雄品种大概都会被他们记录下来。

    “好吧。”陈佳怡还有些失望,看起来很想带她去散散心,“你的那位监护人到底是什么来历……哪天应该好好会会他,跟他理论一下了。”

    ……确定要和林鸟的总负责人理论吗,连诏时都甘拜下风。

    季心然站在水房中,一边洗刷拖布,一边洗刷心中悲观的念头。肯定还是有什么办法能混出去的,如果不是现在,那就……

    “小然?在这里遇到你,真巧。”忽然间,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这肯定不是巧合的问题。再怎么巧合,也不可能从天而降一块陨石砸穿水房。

    季心然愣愣地看着身后的来人,而来人仅一脸微笑,温和地向她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