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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四章 攻心
“其实近日来，登门的人不少，我又为何要选锦绣阁？”张娘子慢悠悠的喝了口菊花茶，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张娘子说登门的人不少，这我倒是信，我们在门口还碰上了霓裳阁的赵掌柜。赵家富贵，想来也给出了极好的条件。不过我想，张娘子应该没有答应。”苏琬笑了笑。
“哦？既然霓裳阁背后的赵家家大业大，姑娘又如何肯定，我并未答应？”张娘子淡淡的瞥了苏琬一眼。
“眼下霓裳阁和锦绣阁是县城最大的两家成衣铺子，我想张娘子不会不知，那么想必两家是怎样的关系，张娘子也了解的透彻。”
杨韵既然来找过张娘子，还表明了来意。想必张娘子哪怕之前没留意过锦绣阁，也从那个时候开始留意了。
至于锦绣阁和霓裳阁是怎么回事，随便在县城里一打听，自然很容易清楚。
锦绣阁先开，而每每新款式出来，都是锦绣阁在前，霓裳阁在后。
霓裳阁抄袭锦绣阁的款式之事，也就明摆着了。
“霓裳阁所为，同窃贼无异。银子的确是挣了，不过名声可就好不到哪里去了。张娘子自然不会选择霓裳阁，让自己一门好手艺，也留了污名。”苏琬认真的说道。
虽然今日是初见，可她看得出来，张娘子这个人性子清高。
这种人要强，并且爱惜羽毛。不甘于平凡，却也不自甘堕落。
跟着霓裳阁，明显是毁名声的事，即便赵家给的条件优渥，她也相信张娘子不会动心。
“姑娘倒好像很了解我？不过我眼下，的确是很需要银钱。”张娘子苦笑着环顾四周，“我孤身回到家乡，无依无靠，身无恒产。”
“若是张娘子愿意，锦绣阁可以给张娘子安排住的地方，至于月银，赵家能给多少，锦绣阁自然也能给多少。”苏琬含笑说道，“我也能保证，张娘子跟着锦绣阁，必然能重新名声大振。
“锦绣阁会越走越好，这一点，还请张娘子拭目以待。”
张娘子定定的看了苏琬半晌，“可据我所知，锦绣阁开张没多久，如今也仅仅是在宁远县有几分声明罢了。要说越来越好，能有多好，我还真没看出来。”
苏琬将带来的画册放在了桌上，“这是我新绘制的衣裳款式，张娘子可以看看。”说着已将画册打开。
张娘子的目光落在画册之上，倒是有瞬间的诧异。
见张娘子看的认真，苏琬也只是静静喝着水，并不出声打搅。
张娘子看了许久，才渐渐回过神来。“姑娘这画美则美矣，只是要绣制出来，却并非易事。”
流霞星光，都仿佛是极自然的场景，可正是这样现实中惊人的美景，很难描绘出来。
可眼前的画，却将那种光影变化，色彩渐变都描绘的淋漓尽致，像是将自然的美景都一一截取了来，于眼前展开。
极美，也极震撼。
可这样的画，要想绣制出来，她知晓其中艰难。这可不是寻常绣娘能绣的。
想来这画册，是引诱她，也是试探她的本事。
“的确，眼下锦绣阁绣娘的本事有限，故而我诚心的邀请张娘子进入锦绣阁。只要张娘子在锦绣阁戴满五年，锦绣阁可以给张娘子分红。那么锦绣阁只要在一天，张娘子便一日衣食无忧，不必怕晚景凄凉。”苏琬说的极为郑重。
她也知道，对于张娘子这种人而言，高薪不如股份。
因为再高的薪水，其实能给人的安全感也有限，尤其人到中年，心里更怕没有安定之感。
张娘子经历过婚姻，却所托非人，一无所有的离开了夫家。这种人，应该比寻常人更需要安全感。
中年的茕茕孑立，的确会让人联想到晚年的晚景凄凉。
张娘子有些震惊，她迎上苏琬的眸光。这双眸子清晨又明耀，极美，可此时却有种能看清人心之感。
这个年轻的姑娘，仿佛早就看透了她这个人，所以这一字一句，几乎都说到她心坎里去了。
霎时间，心头五味杂陈。这样能够看穿人心之人，实在是令人震惊，又惧怕……
可不得不说，她的确是心动了。
她回到家乡，的确是不甘于如此平凡落魄的。住着破旧的房子，夫家娘家都没有她容身之地，这是她从未经受过的。
曾经她是何等的心高气傲，不知令多少人欣羡。
可如今，那些欣羡过她的人，都反过来嘲笑她了。
她落到这样的地步，可不就是要让人嘲笑吗？
痛苦不甘，是怎样的滋味，她完全体会到了。
虽然来找她的人也不少，可她都没有答应下来，因为那些人给出的条件，都没有入她的心。
她已经这个年纪了，无儿无女，娘家也是靠不上的。她需要为今后好好打算一番，她不怕孤独终老，可她怕晚景凄凉。
若有银子在手，即便孤身一人，也没什么可惧，日子依然能过。
可没有银子，她若真成了孤老太婆，那日子她不敢深想。
“姑娘的这画册，只怕整个宁远县，甚至于鼎阳府，都只有我一人能绣。”张娘子说的出奇认真，也不乏傲气与自信。
“那我很期待今后的合作。”苏琬将契约摆了出来，再商议一番，将议定的条件都写上。
前五年，张娘子按月领银子，做锦绣阁绣娘们的管事。一来是安排绣娘们做事，二来是指点绣娘们的绣技。
而五年之后，张娘子以手艺入股锦绣阁，从锦绣阁按季度分红。
当然还有些详细的条款，比如给张娘子的养老福利，当然在锦绣阁期间，张娘子也要谨守锦绣阁的种种规矩。
苏琬和张娘子倒是详细的商讨了好一会儿，务必要双方都满意。
签订了契约，菊花茶也早就凉了，张娘子又重新去沏了一壶茶。
“还是阿琬姐有法子。”杨韵赞赏的看着苏琬。
她本还想着，要说动张娘子，怕是需要很多口舌。
毕竟来找张娘子的人不少，锦绣阁在其中也不算占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