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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岳然篇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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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9章 岳然篇 (20)

    正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密室里的藏酒是御用的极品美酒,淡淡的芳香已经让人陶醉不已,更何况是痛快的畅饮。

    两名太监守在密室的门口,听着密室里酒坛相互碰撞的声音,偶尔期间还能夹杂一些酒坛碎裂的声音。头上的冷汗一股股直冒,脑袋里都是密室里此刻的狼藉一片,虽说有思远娘娘撑着,可是难保不会祸害到他们的头上来。

    夜深了,酒窖里的声音也终于停了下来。两名太监才心惊肉跳的吐了一口气。

    脚边,是破碎的酒坛,美酒像溪流一样流淌着,弥漫出醉人的芬芳让人的思绪跟着沉沦。

    历小月醉了,历小月哭了,眼泪和美酒和在了一起,在脸颊上留下的徒剩哀凉。她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向着门口有光的地方走,在两名太监惊恐却不敢阻拦的目光下,她傻傻的笑着,走出了大门。

    皇宫里的夜晚,并没有黑暗,随处可见的是璀璨如星光的宫灯。历小月扬起手,指尖指在那些宫灯上,痴痴的笑,傻傻的哭。为何,为何,那些灯光弥漫里,她看见的全都是岳然的脸,阴柔,却泛着温柔的笑。

    游荡在御花园里,宛若幽魂一般,每走一步,就深陷一分痛苦。脚上的绣花鞋沾上了尘埃,可是昏暗的灯光仍旧是美丽的轮廓,历小月停下脚步,将一双鞋子脱下,拿在手中对着烛光的方向,鞋子的周围能看见一片光影。

    历小月痴痴的笑了,泪水落下,没有一点的留恋。

    许是天意,历小月所在的地方虽然对着烛光,却是在几棵大树之后,大树的阴影将历小月的身体彻底的隐了完全。而树后,是一个石桌,石桌上摆了些酒菜,两名男子面对面坐着。

    “皇上,你说那图会不会在月妃娘娘的手中?”离岢开了口,拿起桌上的酒壶将岳然身前的酒杯斟满了。

    岳然眸子低垂,看着杯中酒微微泛起磷光,伸手拿起,仰头喝了个干净,“如今历家寨只剩下历小月和历何音两人,图应该就在他们其中一人手中,只是……”图的事情,历小月还不知情,他却私心的不想让她卷入太多的争端。

    图,什么图?他们在说什么,怎么她一句都听不懂。历小月咬住下唇,浑身一片冰凉,原来这背后还有那么多她不知道的东西吗?为什么他不告诉她,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所有的疑问瞬间充斥着脑海,历小月抱住头,感觉头像是灌满了杂志像要爆开一样。她苍白着脸,靠近了一些,想听个清楚。心中却有个地方像是空了一个洞,岳然一直欺瞒着她的到底是什么,他……是一直在欺骗吗?

    不知怎么的,想到这里,她的心狠狠的抽痛着,痛到险些失去了生命的力气。

    离岢的面色也越发的沉重,没见的山岭堆砌得更高更深了,“只是不便向月妃娘娘开口,这点微臣也明白。不过,这样瞒着,又能瞒多久?更何况……历家寨也是因为这图而被毁了,要是娘娘有朝一日知道历家寨被毁与我们有莫大的关系,她……”

    离岢没有接着说下去,只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殊不知,他刚才的一席话已经只字不漏的落进了历小月的耳中。

    历家寨被毁和他们有关。

    恨,迸发成阴狠印刻在眼中。历小月的手渐渐握紧,指甲嵌进皮肉,鲜血的味道弥漫而出,却只有她自己听得见。

    岳然和离岢沉默许久之后,却不再讨论这个话题了,不过他们聊些什么,历小月已经听不清了。转身,迈步,离开,身体只是身体而已,原来,世间的行尸走肉竟是这么诞生的么?

    月妃娘娘生病了,说是得了什么郁结,整个人无端端的病倒在了床上,太医们都聚集在了她的床前,都是些年迈的老头儿,白发苍苍、经验老道,却没有人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历小月半闭着眼,阳光浓郁从半开飞窗户透了进来,洒在匆匆闯入的岳然脸上,阴柔,化不开半分。

    “你怎么了?”岳然身上的龙袍还未退下,金黄的颜色和阳光混合在了一起,显然,他是才下了早朝。

    只简单的四个字,却让历小月的心狠狠的抽痛着,她闭上眼,不让眼中的泪滑下,却不开口说半个字。

    “你们还站在做什么?方子开了吗?”

    岳然少见的发了怒,早朝上大臣们似乎商量好一般又催促着选妃去太祖庙祈福的事,所有人都提议让历小月去。诺妃娘娘是刑部侍郎的千金,米尔纳是珞榖国的公主,那些大臣们却都分得轻重,唯一没有后台没有背景的,只剩下历小月。

    心中憋了满肚子委屈,刚下朝又听说历小月病倒了,急急的赶过来,却看见这个死气沉沉的场面,心中的气就更不打一处来。

    “回禀皇上,这……不是微臣们不开方子,是实在是月妃娘娘的病来得突然,却又看不出什么征兆,微臣们就是想开方子也不知该从何下手。”太医院的掌管刘太医,畏畏缩缩的上前,跪在岳然的脚边,说话的时候,声音里的颤抖清晰可见。

    “滚!”岳然只说了一个字,跪在地上的太医们赶紧匆匆的退了出去,唯恐慢上半分而殃及池鱼。待屋子里的人都走光以后,岳然才在历小月的床边坐了下来,脸上怒火瞬间消失了不少,“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历小月沉默,只恨恨的瞪了岳然一眼便侧过了身去,帷幔上秀的是牡丹,牡丹很红,有种滴血的颜色,看在历小月眼中更是涌出了历家寨冲天的火光。

    “装?”历小月冷笑,“是,我是在装,这不是你正想要的吗?我生病了,你们可以用让我养病的借口将我送到太祖庙去,且不是一举两得?”

    “你这到底是做什么?”岳然的面色有些难看,历小月说的对,那些早就等着的大臣定不会放过这么好的借口。可是,该死的,他怎么可能将她这样送走。

    岳然有些怒了,一把扯住历小月的手将她从床上拉了起来,想说些什么,可是碰触到她眼中的恨意,惊得心中一阵肉跳,手,不自觉的松开。

    他岳然一生的经历何其多,可是这一刻,他却害怕了,转身离开,带着一丝狼狈与恍惚。

    为何,她的眼中,是仇恨!

    宫中有规矩,朝廷大臣没有皇上的允许晚上是不可以留宿宫中的,尽管知道历小月是在装病,可是岳然仍应予历何音进宫,只是,他不懂,历小月为何会突然的转变,尽管他知道,一旦历小月知道他的身份,一她的性格,她就只懂得逃。

    岳然不知道,让历何音进宫见她,也是历小月之所以装病的原因。

    蜡烛一支接着一支的燃烧,竹儿红肿着一双眼睛款款走进房中,又换上了一支新的蜡烛。摇曳的烛光又明亮了许多。历小月脸上的黑暗,让人心寒,竹儿傻傻的想,也许,只有烛光下,历小月才会是活着的吧。

    历何音进宫的时候,天空里的繁星也泯泯灭灭了好几轮。一身黑色长袍的他,不像站在阳光下的武状元,倒有些像个活在阴暗里的杀手。

    别人或许不知,但是历小月知道,历何音的确曾经做过杀手,在他年少的时候,只是因为有些人、有些事让他走上了正途而已,也因此,他抛弃了历家寨。

    “哥哥……”一见历何音进门,历小月鼻头一酸,眼泪便滚落下来,扑进历何音怀中,沉溺于他温暖的怀抱再也不愿起来。“哥哥,你知道吗,历家寨被毁和岳然有关!”

    “什么?”历何音震惊,拥着历小月双肩的手募的收紧。

    历小月抬起头来,眼中的恨瞬间迸发,可是,那恨里,分明是化不开的哀伤。为什么会是他?心,猛地抽痛。

    哽咽着诉说一切,历小月说到在御花园中听见岳然和离岢的谈话时,浑身一身冰凉,宛若,没有灵魂的尸体一般。

    “可是……历家寨虽然是山贼世家,的确是朝廷所不能容忍,可是以皇上的为人,是不会用这种卑劣的手段的。再说,朝廷真要剿匪,大张旗鼓的干一番让天下人皆知朝廷的功劳不是很好吗,实在没有理由要偷偷摸摸将历家寨毁去。”

    历何音不愧为武状元,尽管在很怒的边缘,仍然能理智的分析事情的一切。

    “难道就不能是为了那张什么图吗?”历小月抹了一把眼泪,也许,她眼中的恨意只是为了掩盖心中弥漫而出的哀伤和失望。那个人,曾经对她那么好,却没想到这些都是他有目的的伪装而已。

    历何音的面色越发的沉重了,“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如果只是为了一张图而将整个历家寨完全的毁掉,那这张图到底关系着什么……”

    屋子里一片沉寂,历何音和历小月都不再开口,如果他们的猜测正确的话,那这背后的干系重大可能就不是他们可以想象的了。烛光再一次摇曳着暗淡,仿佛事情的真相一般,恍恍惚惚,让人看不真切。

    没想到,第一个来看历小月的妃子竟然是诺妃娘娘。天才蒙蒙亮,昨夜送走历何音之后,她才刚合上眼不久,竹儿就来敲门,说是诺妃娘娘带了些人参、鹿茸来看她。

    历小月躺在床上不动,任诺妃娘娘带着探寻的目光看着她苍白的脸,这样的脸色的确是病了骗不了人。

    诺妃娘娘露出难过的表情,眉眼看上去九分真诚,要是别人见了,必定会被这表现迷惑,只可惜,历小月却已看过她不着痕迹的阴狠,所以那一分的假意,也逃不出她的眼睛。

    “哎,现天下正是多灾多难之秋,没想到连月妃娘娘也不能避免的受了苦难。看来真是去太祖庙祈福的事情是迫在眉睫了。”诺妃娘娘悲天悯人的站在床前,手中的锦帕纯白的颜色,没有风却仍旧有些飘荡的感觉。这样纯净的颜色,却并不适合她。

    将冷笑吞进肚中,历小月面上没有表情,只是淡淡的开了口,“恩,姐姐说的是……只是,去太庙祈福可是件关乎天下苍生的大事,妹妹到觉得放眼整个皇宫里,只有姐姐这样才德兼备的女子才能担当此重任,要是其他人去了,品性不好恐怕是亵渎了神明。”

    诺妃娘娘表情一僵,随即又淡化开去,她呵呵的干笑了起来,“妹妹真会说笑,朝中的大臣可是都说最近天降吉兆,天意……是要妹妹去呢……”

    诺妃娘娘的话还没说完,历小月募的开口,打断了她的话,“所谓的天意,不是姐姐派人造成的吗?”

    谁都没有料到历小月会这么直接的将心中所想的话说出来,在皇宫里,只有藏得住心思的人才能生存下去,断然不会有人像历小月这般如实的将喜怒表现出来。

    米尔纳走进房中的时候,刚好听见了历小月的话,一颗心也是提到了嗓子眼。皇宫里最忌讳的就是造谣生事,没有真凭实据的话绝对不能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