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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
场外看清这一幕的人瞠目结舌。
居然还能这样?
居然真的能这样。
军制铁箭的尾羽在空气中微微颤动着。
所有人屏住呼吸死死盯着那支箭几乎眼珠子都要掉下来。
少女仰躺在马背上,以近乎极限的姿势反手抓住了那支箭。
鲜血顺着她的手背滑下来。段立峥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将手拿到面前舔了舔。
在那血变成火焰之前。
他知道的。
她的血的事。
那一刹那,她整个人艳丽的不可思议。
眼底沸腾的情绪让她的表情显得有些淡漠。
她这个时候到底在想些什么?
下一刻场外看清箭去向的修行者彻底沸腾,惊呼还没出口,朱鸾抓着这支箭搭箭上弓。
天。
太快了。
所有人的惊呼被生生卡在嗓子眼。
段立峥抬手,身上真元爆发排山倒海涌向朱鸾。
但他心里知道已经赶不上。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黄河决于口而心不惊慌。在登极中期引发的风暴里,朱鸾仰面悬在马背上,脚踩弓身,单手搭弦开弓。
在那一刻。
所有人还是听到了。
裂声劈空。
羽箭从段立峥耳边穿过。
少年的几缕墨发飘落。
因为目光过于专注,那一刻所有人的眼前发白,所有人都死死盯着场上的两人,世界从未有过的安静,连心脏跳动的声音都不闻。
守靶的士兵从未觉得自己肩上的职责是那么重,看着眼前的画面脸色发白。
“中了!”银甲卫的声音有些抖。
“中了!正中红心!”下巴快要掉下来,喉咙仿佛撕裂,壮实的汉子看向负责记录的文吏再次大喊,“中了!”
文吏也是一副失神的样子,他不是修行者,只凭本能感觉发生了很厉害的事。
素来不可一世的文吏愣愣拿着笔,问道,“谁……”
话还没说完,就被淹没在声浪中。
场外有短暂的静默。围观者们愣了一瞬,但下一刻旋即爆发出潮水般的呼喊。
人声鼎沸。
“谁,谁射的?”
“太快了我没看到!”
“朱九小姐?不是段公子在射吗?”
看清那一幕的人惊叹着,没看到的急急询问,修行者们七嘴八舌地和其他人解释着,不少看花眼的因为细节不同争吵的要打起来。
而更多的人看向那个校场中的那个人。
“真是不可思议,她真的把销魂汤喝了下去吗?”远处高阁的窗边雪斋和尚此时一脸惊叹。
销魂汤,销魂挫骨。喝下去能让人感受到痛苦的极致,极其的……提神。
这是昨晚雪斋和尚按照宋怀竹改良的方子调配的汤药的原名。
那个痛劲儿可不是一阵就过去的。
药效能维持大半天。
虽然因为各人体质效果各异,但也不是能一笑置之活蹦乱跳的痛。
谁能想到刚刚的惊人之举居然是早上还半死不活躺在床上的人做出来的?
雪斋和尚说着看向身边的那人,“咦?师兄?”
围观的人群还在争吵议论,但更多的人朝校场内张望。
顺着无数手指的指点,那个女子的身影出现在他们的瞳孔里。
也出现在段立峥的瞳孔里。
没有停留。
朱鸾射完箭平平常常地直起身上,将缰绳缠绕在手上,踢了踢马肚子。
黑马哒哒小跑起来。
下一秒段立峥转身拔出朱鸾箭筒里剩下的那支箭,搭弓拉弦像是看也没也看的射了出去。
“正中红心!”兵士的喊声被段立丢在身后,也被淹没在依旧沸腾的人声里。
此时校场和马场之间的围栏终于被打开了,好不容易控制住马的其他考生们慌慌张张而入。
而朱鸾和身后的段立峥逆流而行,从他们身边而过,穿过马场往马棚边而去。
他们的考试已经结束了。
结束了啊。
洪山和年华藏看着日光中纵马而来的少男少女,两人都没有说话。
就在靠近马棚的时候,朱鸾身下的黑马突然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抬头打了个响鼻。
“嗯?”朱鸾察觉,看向那个方向。
那边是主考官们观战的高台。
黑马低下头,蹄子刨了刨地面,呼吸也粗重起来,蓄势待发。
马棚边之前尝过这匹马苦头的银甲卫顿时惊悚。
朱鸾回头看了看宽广的马场和马场外的群山,突然笑起来。
“怎么了?”段立峥从后面策马上前问道。
朱鸾摇头不语,向不远处的银甲卫道,“你们可能需要换一匹马。”
朱鸾拍了拍身下大汗淋漓的马脖子,“这马接下来的考试用不了的。”
这……倒也是实话。
银甲卫看着眼前黑马野性难驯的眼神打了个寒战。这时一个武将走过来,“喂,那边送来了新马,去接收一下。”
朱鸾望去看见熟悉的黑甲,一个黑甲卫牵着另一匹马出现在马棚边。
周围人一脸惊恐瞬间避开。
“真是周到。”朱鸾笑了笑,随后拉起缰绳,“那这匹马就借我一用。”
“喂!”武将的大吼被丢在身后,人群再次发出惊呼。
朱鸾一拉缰绳,大黑马马蹄腾空,如风一般再次窜了出去。
“让一让。”少女大声吆喝了一句,人群慌忙散开,只见那红衣女子纵马轻骑踏落花,黑马纵身一跳越过栏杆,从马场里跑了出去。
女子策马欢笑而去,此时又听马蹄响,段立峥没有夺马,而是下马后掠至场外,不知从哪个兵士那里借来一匹马也纵马而去。
风声呼啸,少年少女恣肆而去,留下一地或艳羡或惊愕的人们。
马场建在郊外,朱鸾跑出马场,奔驰一路,段立峥紧跟其后。
不远处出现了一个少年的身影。拦在路中。
响亮的一声呼哨。朱鸾勒紧缰绳。
“九妹妹。”
朱戎完全不怕被马撞上,站在路中满含笑意看着朱鸾。
朱鸾跑着跑着停下马,骑在马上和朱戎双目相对。
随后两人都笑起来。朱戎朝她张开手臂,朱鸾一头从马上栽下。
没有倒在地上,而是栽到了一个软软的所在。
少年的身体垫在下面。
朱鸾的头枕在朱戎的肚子上,两个人躺在地上,暖暖的日光洒在两人身上。
就像两个躺在稻草堆的孩子。
“你刚刚那打马真是威风极了。”朱戎躺在地上说道,“真的,威风惨了。”。
“刚刚太奶奶看了,说你……”
“有太爷爷的遗风?”朱鸾接道。
朱戎咧开嘴,“对。”说完大笑起来。
两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段立峥也停下马,看着眼前笑成一团的兄妹,舒了口气正想说话。
突然他眼神严峻起来,抬头看向道路尽头。
一左一右,还站着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