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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朱鸾看着司徒高义微微一笑。
“我觉得现在的天策书院大抵是不想收我的。”
事实上，上上辈子天策书院就不怎么想要她。
英鸾公主是大周皇族史上第一位……在天策下院待过的皇族。
要知道连后宫妃嫔的孩子都是五岁就可以进入天策上院。
朱鸾微微低头。
因为他们身上有她没有的，所谓的皇族血统。
哪怕她当年十岁入登极，天策上院的院长都想要收她之时，成宗皇帝都坚持要她在天策下院……
先磨练一下。
而等她终于进入天策上院之后又发生了……
那样的事情。
某种意义上来说，对于天策书院而言，英鸾公主也是个灾难性的存在。
朱鸾站在台阶上，眺望着远方的群山，目光有些悠远，但同又有些怀念。
“你说真的？”少年无可奈何的声音打断朱鸾的思绪，朱鸾回过神来，却发现一众少年都用无语的神情看着她。
首当其冲就是司徒高义。
“你诓我。”少年确定以及肯定的看着她。
“这个……”朱鸾苦笑。
“你如果真想进，真的进不去？”司徒高义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纵然当年在徽州一无所有，这名少女都敢上山闯紫阳书院，现在她说的这话。
他信她个鬼。
天策书院虽然难进，但司徒高义现在已经明白了，这个女人总是能做出他们意想不到的事。
她要是有当年进紫阳书院的劲头，别说天策下院，天策上院都……
“好吧，”朱鸾凝视着眼前少年认真的目光，神情也变得认真起来。
“那我也认真回答你。”
朱鸾顿了顿道。
“现在的天策书院，没有我想要进入的分院。”
这是……什么意思？
少年们一怔，看着眼前站在台阶上的少女。
夕阳照在她的眼睫上，落下细碎的光，眸光沉静却蕴含着太多内容。
让人挪不开眼睛。
“是不愿意进入天策下院吗？”愣了愣鱼斯年开口，“还是……”
“立峥。”
他的话没有说完，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远处响起，打断了徽州少年们的对话。
此时众人已经走完台阶，来到了稷下学宫前的广场。
天策会结束后众人离开的顺序也和进场的顺序相仿，毕竟一次性离开，出山的道路会人满为患。
广场上人群渐散，朱鸾等人身后只有澹州的举子们。
但这个声音明显不属于举子。
也不属于徽州少年们中任何一人。
有着时光的磨练出的沧桑和厚重的底气。
被突然叫到的段立峥一愣，随后闻声望去，睁大了双眼。
“先生？”
先生？
朱鸾和徽州少年们一愣，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位身着天策书院夫子袍的老者正负手正站在广场边。
老人看上去已古来稀，但精神矍铄，目光如剑，直射而来。
在徽州少年们身上绕了一圈，就停留在段立峥身边的朱鸾身上。
那是，仿佛在评价着什么又带着些许厌恶的眼神。
朱鸾收回目光，神情平静，视若无睹。
老人的目光又回到段立峥身上。
段立峥眉峰微蹙，但还是立刻快步向前，躬身恭恭敬敬地行礼。
“先生，您怎么来了。”
“我不来，怕你已经把我这个师父已经忘了。”老人淡淡道。
“先生说的哪里话。”段立峥苦笑，“学生回到神都还不到三天。”
“那怎么到了天策书院还不回师门？”老者眼含责怪。
“原来那位就是立峥在天策下院的师父。”远处停留在原地的司徒高义注视着那一对师生说道。
“这么说，那位就是天策下院的院长了？”年华藏恍然大悟道。
天策下院的院长收段立峥为徒一事举世皆知。
“没错，”慕恪之点头，“看年纪，那位应该就是天策下院的院长。”
他顿了顿道，说出了那位老者的名字。
“梅思远。”
朱鸾眸光一闪。
“这位就是梅思远？”鱼斯年倒吸一口凉气，“这就是曾经说立峥天赋堪比英鸾公主，搞不好能成为大周第二个国士的梅思远？”
正因为梅思远的名字陷入回忆的朱鸾冷不防被突然出现的自己封号噎了一下。
这都是什么玩意。
不过好像，是有这么一句话。
说到梅思远，近几年最出名的一个传闻就是他这个预言。
也正是这个预言，将段立峥的名气拔高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在此之前，段二公子只是在徽州小有名气。但这句话一出，立刻引起了学界和修行界不小的震动，传遍大江南北。
“果然还是这句话最有名，”司徒高义感慨。
“毕竟是提到了那个人。”李文曜眸光微凝，声音中含着前所未有的感情。
呃……
这气氛是怎么回事？
看着身边徽州少年们突然复杂的神情，朱鸾此时心情可谓非常怪异。
“不得不说这位梅院长打的一手好比方，”慕恪之感慨道，但看着此时躬身在其面前与之交谈的段立峥，摇了摇头。
“立峥能否和英鸾公主相比我不知道，也不是我们这一辈能评价的。只不过……”
他话锋一转。
“成为第二位国士这个预言，已经破灭了吧？”
慕恪之的目光落到朱鸾身上。
其他人一震，也看向朱鸾。
段立峥已经无法成为国士。因为他只是徽州的亚元。
而成为解元的。
是她。
“立峥不会挨骂吧？”司徒高义一拍腿开口。
“倒也不可能吧？”鱼斯年皱起眉头，“这种事怎么能强行压到立峥头上。”
毕竟国士可不是好出的。
“不过应该还有别的问题吧，”司徒高义道，“比如……立峥到底进入天策上院的哪个分院。”
朱鸾眸光沉了沉，看向梅思远面前的段立峥与之交谈的段立峥。
“乡试一事我听说了，”梅思远淡淡地看着面前的弟子，“这件事以后再谈。”
“比起这个，”他顿了顿，看着段立峥的目光像是有千钧重。
“会试都已经要开始了，你入上院之事还没考虑好吗？”
段立峥一怔抬起头来，眸光有些隐忍。
“这件事……”
“你离开神都之时曾说下次回来就会决定，”梅思远打断他，看着眼前自己的得意门生，声音中有着痛惜。
“却还没有决定？你到底在犹豫什么？”
段立峥沉默了下来。
就在这时，不知为何，在徽州发生的一些事从他脑海掠过。
少年握住了腰间的剑柄。
缓缓看向恩师的眼睛。
下一刻，他凝视着梅思远的眼睛静静开口。
“师父，”他顿了顿，随后坚定地说道。
“我果然还是想要进入竹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