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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 几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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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静的考试院里。

    坐着的少女和站着男人静静对视着。

    其间仿佛萦绕着某种奇妙的氛围。

    这氛围到底是什么,却没有一个旁观者说的清。

    段浩初微微抬起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如梦初醒。

    但看在其他人眼中,年轻尚书只是不经意又收回了手。

    就在朱鸾说完那句话的瞬间,曾经是少年的男人,再次变回了年轻的权臣。

    少女话音落,但段浩初依旧保持沉默,只是站在原地静静和她对视。

    就在其他属下觉得再这么看下去就真的不对劲的前一秒,段浩初突然掉头就走。

    “大人?”

    其他随从愕然看着前方那个鲜红的背影。

    这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是因为是自己未来弟媳手下留情了?

    不应该啊。

    如果其他朝臣此时必然怀疑,但吏部这些官员早就是段浩初的心腹。

    当年这位年轻的驸马爷被任命为吏部尚书时,整个吏部的老人们险些集体上书。

    任谁在一个地方耕耘一生都不见升迁,上面却突然派来一个毛头小子,都会愤怒难忍。

    年轻朝臣往往难以弹压这些刺头,这也是大周鲜有年轻官员上三品的原因之一。

    官场,是个讲究派系和资历的地方。

    但吏部那些摩拳擦掌准备给年轻尚书好好上一课的其他官员们,在一年之后都被收服了。

    没收服的也早不在吏部了。

    现任吏部官员都很清楚,自家上司是个对亲弟弟都能下手的六亲不认的主。

    他有手段,也有原则,是个做大事的良臣。

    留下的这些人都是心甘情愿跟在他身后,当然也有想要随着飞黄腾达的。

    但现如今自家大人的心思,却是越来越难捉摸了。

    ……

    ……

    从一开始就捉摸不透。

    吏部搜检结束了。

    如同一阵风,来得快去的也快。

    段浩初到底在想些什么?

    朱鸾上上辈子就没弄懂,这辈子也没弄懂。

    孤身一人坐在寂静的号舍里,朱鸾注视着号板上的烛火,耳边却突然响起一句话。

    “英鸾公主不懂男女之情。”

    这句话是谁说的她不记得了,大概是个宫中年长的女官。

    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她会想起这个?

    朱鸾一时怔怔。

    她的确不懂男女之情,甚至没有什么憧憬。

    正如她不明白为什么天后娘娘会对成宗皇帝不离不弃。

    她不恨成宗皇帝,但她一直觉得在她心中最好的娘娘值得更好的人。

    在她年幼不懂事的时候问过天后娘娘,那个明艳的女子靠在宫墙边笑着对她说等你长大就会懂了。

    但她长大也没懂。

    不过也许是因为她每辈子都没有活过二十岁,所以不够大的缘故。

    朱鸾在心里叹了口气。

    道理她都明白,只是从未真正经历,并对此不以为意。

    她心中有大道,有很多事,所以……就忽略了自己的驸马。

    段浩初的情况不对劲。

    朱鸾此时确定以及肯定。

    她从未透露自己的身份,段浩初也不如许凤娘和方不正那样与她情谊深厚出生入死。

    但朱鸾本能觉得他知道些什么。

    甚至比她知道的更多。

    别苑的火焰在朱鸾眼前倏地腾起,其中还浮现觥筹交错间少年驸马的笑脸。

    朱鸾闭上眼睛,心头涌起不好的预感。

    最近她回忆起这些事的时间已经越来越长。

    被灌醉的天后娘娘,突然消失的亲卫,不在现场后却后被烧伤负罪离开的李青岩,还对她态度诡异讳莫如深的段浩初。

    越来越多的碎片出现在朱鸾面前,在冥冥中似乎连了起来。

    少女的眼神愈发冰冷肃穆。

    不能再等了。

    也不能再犹豫。

    她必须尽快成为国士,见到古石。

    ……

    ……

    钟声响起。

    吏部搜检给整个会试考场带来了一丝肃杀。

    而就在这肃杀的气氛里,会试文试第二场数科结束了。

    段立峥看着将考卷收走的官差的背影,沉重地呼出了一口气。

    疯狂计算了整整三天,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是的,三天。

    会试文试第二场数科,也要考上三天。

    这就是会试和乡试的不同。

    残酷的厮杀场。

    据说这样的磨练,不仅是为了考验士子的脑力,也是为了考验士子的体力。

    还有耐力。

    段立峥抬头看向考试院中央不知换过第几轮挂题目的挂题目卷轴的旗杆,内心感慨。

    题目足足有十二轮,每一轮时间一过题目就会被换掉,考生们想在答题过程中放松一下都做不到。

    从昨天开始,就有举子陆续退场了。

    是的,这也是会试和乡试的不同。

    大周的会试,残酷到不是所有人都能考完。

    考试院角落配备有医官,如果有考生有身体不适,可以随时向巡视的官差汇报。

    而那些直接晕倒的,也会有人来查看。

    如果医官判断这名士子的身体已经不行了,举子就会被抬出考试院。

    当然也可以自行选择退出,但走到这一步,几乎没哪个举子会选择这么做。

    会试为小道,本不受大多学子重视,数科考试的氛围在徽州历来松散。

    但会试时,已不见乡试时长吁短叹的氛围。

    每个举子面露苦色,但都全神贯注一丝不苟。

    不愧是走到这一步的举人,每一分都不会放过,虽值得敬佩,但竞争难度更高。

    这一份紧张也感染到了段立峥,所以此时拼尽全力的修行者都觉得心力受损。

    这般淋漓尽致但段立峥还是有些遗憾。

    虽然他拼尽全力,但还是没能答出最后一道大题。

    那上面奇奇怪怪的图形连他没有见过,更遑论计算出所谓的数值。

    他只有隐约的一点印象,据说在天后娘娘留下的一本天书一般的数科卷轴里,有这样类似的图形。

    但那个卷轴的内容实在没人能看懂,大周学士也没几个人研究,想来这次也是出来充数的,只为了彰显题目种类多而已。

    应该没人能算出来。

    会试的数科,实在是太难了。

    段立峥看着周围瘫倒的举子们叹了口气。

    吏部搜检的确是影响到了一些考生紧绷的神经,休息不足,又遇上高强度的数科。

    今年没撑下来的举子似乎比往年更多。

    段立峥也不轻松,会试已经进行到第六天,在身心皆疲的情况下,他对于晚上可能发生的事更为担忧。

    但出乎段立峥的意料。

    在数科试卷被送到皇宫弘文馆的这个夜晚。

    却什么也没发生。

    这是……发生了什么?

    那个丫头转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