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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妗最终还是没有被找到,姜氏派去查看的人说,沈妗的院子里满是护卫的尸体,想来是因为拼死保护沈妗被人杀死了,而消失的沈妗很可能是被人掳走了。
闻言,这些人没有任何犹豫的就觉得掳走沈妗的人是这些山匪。
因为山匪想要掳走这些官眷,也是很明显的事。
无论刁承如何喊冤,无人相信他。再者,他本就杀人无数,坏事做尽,现在竟然敢来宁国寺打劫,自然要交由官办了。
刁承见自己逃脱不掉,便出卖了沈婳。
他被人捆绑着,被打的鼻青脸肿,趴跪在地上,一指人群:“是她,是她指使我来宁国寺打劫的,还说沈家的姑娘各个生的如花似玉,撺掇着我干出这种恶事,我是被她陷害的,我是冤枉的!”
众人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却看见小脸煞白的沈婳,她站在原地,惊惶失措。
刁承大声道:“就是她,就是她!”
沈婳摇摇头:“你……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你死到临头,想拖人下水,找个垫背的,也不该找我一个弱女子啊。我好歹也是沈家女儿,怎么会与你这等山匪搅和在一起?”
众人也觉得不可能。
沈婳可是沈家女儿,虽然是庶出,但也是大家小姐。沈序夫妇都不在了,她所依仗的只能是定远侯府,联合山匪毁了沈家女儿的名节,对她有什么好处?
有人看不过眼去了,冷哼道:“虽然你是个山匪,但也是个男子,就算找人当垫背的,也该是个男子,你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么本事?本就是穷凶极恶的小人,居然连女子都不放过,你这种人死不足惜。”
“是真的,这是真的!”刁承大吼大叫,“你们不要被她这副柔弱的面孔给骗了,她就是个心思狠毒的女人!”
“那你说说,她为何要找到你,败坏沈家女儿的名节?”有人问道。
刁承看着沈婳的目光似乎迸发出火花,他怒吼道:“她说,是沈家五姑娘害死了她的娘亲,要毁了五姑娘为她姨娘报仇,又因为嫉妒沈家其他女儿,嫉妒沈老夫人偏心,所以要毁了沈家所有的女儿!”
沈婳眼泪流了出来,一边是演戏,一边是惊慌:“你胡说八道,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也从未与你说过这些话!我娘原本身体就不好,是因病去世,怎么会是五姐害死的?再者,我近来在孝期,鲜少能出府,如何能寻到你?我只是个无依无靠的庶女,怎么有能力寻到你?你不要血口喷人!说不定……说不定是有人看沈家不顺眼收买了你,想毁了沈家。如今你看此计不成,就开始栽赃陷害!”
沈婳生的面容娇美,如同枝头红杏,如今哭的泪流满面,一副悲愤又委屈的样子,很容易就会引起别人的怜惜。
这么一个娇柔的女子,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个会和山匪合作害自家姐妹的人,况且,这根本是损人不利己之事。
这时,沈妤也适时开口道:“刁承,我不知道你攀咬我六妹的目的,我也不知道你的所作所为是不是有幕后指使。可是,我相信,六妹绝不会做出这等有辱门风之事,你想胡乱攀咬,引起我们沈家的内斗,是绝无可能之事。这些话就算是到了京兆尹府衙,我也一样会这么说。”
沈婵诧异的看着沈妤,她是清楚沈妤和沈婳之间的恩怨的,可是现在沈妤竟然帮着沈婳说话?
她想了想,似乎明白了过来。一个家族,不管内斗多么惨烈,在外必须是团结一致的,更何况她也不相信沈婳能和山匪勾结。
沈妤不知道沈婵想了这么多,正色道:“未免夜长梦多,诸位还是快些下山罢。”
刁承只觉得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这么多年一直占山为王,烧杀抢夺,生活的可滋润了,不曾想这次的抢劫会让他身陷囹圄。不,还会丢了性命。
他不敢相信,他心中还抱有一丝希望。他还有许多兄弟在山里,说不定会赶过来救他。
有人催促道:“是啊,赶紧送他到京兆尹衙门罢,别留着这个祸害了。”
“不错,这么个穷凶极恶之人,不要再惹出什么祸端。”
刁承被好几个人拉扯着往前走,他仍是不甘的吼叫挣扎,暴怒的眼神盯着沈婳,似乎要将她吃掉。
沈婳一颗心砰砰直跳,腿一软差点摔倒,还是沈妤轻轻扶住了她,轻声道:“天黑路滑,六妹要小心才是。”
沈婳握着黏腻腻的手心,低声道:“沈妗她……”
沈妤看着前方,淡淡道:“放心,我比你更不想让她活着,但是你不觉得,杀了她太便宜她了吗?”
沈婳垂眸想了想道:“你说的不错,不能给她一个痛快。她害死了我娘,总要好好折磨她的。”
“你若是放心,就交给我罢。”
沈婳知道,依照沈妤和沈妗的恩怨,沈妤定然不会食言。
她道:“好,我信你。”
在宁国寺僧人的护送下,一行人浩浩荡荡下了山,而刁承还在惨叫着。
还未到山门,突然厚重的脚步声纷至沓来,最前面的是马蹄声。今夜众人已经受够了惊吓,听到这个声音,都下了一跳。
一个僧人问道:“来者何人?”
少倾,一群人到了众人面前。山下一片漆黑,借着烛火,众人看清了领头人的面孔。
立刻有人激动的喊道:“是京兆尹来了。”
京兆尹下了马,和主持问了好,道:“本官接到报案,说宁国寺遭遇了山匪……”
他四下看看,说好的山匪呢,怎么一个人影不见?
有人高声道:“郑大人,山匪已经被几个武艺高强的护卫杀了,如今只剩下这个土匪头子,我们正要一起下山,将他交给您呢。”
京兆尹一愣,一低头,就看见一个被揍的面目全非的壮汉,他微微愕然:“此人就是?”
他是和刁承打过交道的,仔细辨认,还是认得出的。
可是他也知道,这群山匪极为彪悍,而且还会布阵,山里设置机关。他带领官兵几次围剿都不能将他们一网打尽,怎么刁承会被几个护卫打成这样呢?刁承的那些兄弟呢?
“可否告知,杀了山匪的几个护卫在何处?”他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哦,在这呢。”有人抬手一指,“咦,人呢,怎么不见了?”
众人也往后面望去,方才那几个护卫果真不见了。就好像几个影子,突然消失了。
京兆尹还想见识一下谁家护卫这么厉害呢,若是可能可以让他们到衙门做事。可是当务之急,是趁机解决剩下的山匪。届时,也算是立了大功,说不定皇帝还会奖赏他。
对于想将女儿送进宁王府给沈妘添堵的京兆尹,沈妤对他没有好感。她淡淡开口道:“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劳烦郑大人了。”
京兆尹忙道:“郡主请说。”
沈妤环顾四周道:“我三姐好像被这群山匪掳走了,若是大人要上山剿匪,一定要将我三姐救出来。”
沈妗被山匪劫走了?
京兆尹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沈妗可是景王的侧妃,居然被山匪劫走了,那清白还在不在?看众人平淡的表情,好像都知道了,想必想隐瞒也隐瞒不住了。
侧妃被山匪劫走,景王的脸面还要吗?他作为剿匪之人,景王不会迁怒于他吗?
京兆尹反复呼吸几口,问道:“郡主所言属实?”
沈妤满面担忧:“许多人都看着呢,我怎么会说谎呢?再者,事关三姐名声,我也不好胡乱说。”
沈妤话音一落,所有人都跟着附和。同为女子,有的是真的为沈妗担心,有的是幸灾乐祸。
京兆尹的心慢慢沉下去,无论他能不能救出沈妗,他都讨不了好。
因为以往山匪打劫的是普通百姓,或者官宦人家,便不会引起皇帝注意。可是这次居然牵连到了皇子侧妃,又被这么多人看到了,自然也会惊动皇帝,想来就算他剿匪有功,皇帝还是会责骂他一番。
他只能道:“本官会尽力而为。”
他让官兵到土匪山上查看,才过了一会,官差就匆匆跑来了。
“回大人,卑职去山上查看,发现山上一片火光,还听到了杀伐声!”
众人皆是一愕,京兆尹忙问:“果真?”
官差道:“那里的动静很大,卑职应该没有看错。”
京兆尹心中不快,难道有人抢先一步得到了消息,先去围剿剩下的山匪了?
思及此,他挥挥手道:“随本官是看看。”
然后又留下一队人马,护送这些官眷下山。
刁承大声道:“大人,小人是冤枉的,是冤枉的……唔……”
下一刻,他就被人堵上了嘴。
京兆尹现在满心都是,他的功劳要被人抢了,哪里有时间听一个山匪喊冤?是以他也根本不想理会刁承,转头走了。
众人目送着京兆尹离去,道:“咱们也赶紧下山罢。”
也有人欢天喜地道:“太好了,那些山匪总是寻衅滋事,打家劫舍,肆无忌惮,若是能被除去就太好了。”
也有人叹道:“只可惜了沈侧妃,怕是凶多吉少。”说完这句话,还不忘瞟一眼沈家人。
沈妤面上担忧,心中却是暗自冷嘲。
沈妗,前世你欠我这么多,今生总算是有个了结了。
京兆尹终究还是失望了,因为剿匪的人是景王派去的,所以他万万不敢和景王抢功劳的。可是他去都去了,总不好掉头回去,所以只能给景王打下手。
也不知道景王是否知道沈妗被山匪劫走之事。
但是那么多人都知道了,他自然会尽心尽力的找沈妗,可是却没有找到。是以,他只能回去了。因他不确定景王是否知道此事,所以他并未敢去景王府请罪,只是派人去沈家递了消息。
景王派人去山上剿匪一事,很快传遍了京城。困扰百姓多年的山匪被清除,所有人都拍手称快。不管那些世家大族和皇帝如何想,但是景王此为,赢得了百姓的赞誉。
既然百姓都说景王好,皇帝就算心思再多,还是表现的龙颜大悦,在朝堂赞扬了景王,流水一样的赏赐进了景王府。
景王却是十分谦虚,推辞不受,竟要将这些赏赐折成现银,捐赠给边陲之地的灾民。
身为金尊玉贵的皇子,竟有如此仁心,百姓无不称好。
可是,景王没有高兴太久,沈妗被山匪劫走的消息就传的沸沸扬扬,刚立下大功的景王成了街头巷尾的笑柄。
天气越发热了,晌午的时候,更容易犯困。沈妤穿着薄纱轻衣,斜倚在美人榻上看书。窗户大开着,一阵阵风吹来,掠过院子里的树荫,也变得凉爽不少。
风轻轻翻着书页,沈妤随意的将书页压上,又细细的看着上面的字。
正当她有些困意的时候,苏叶推门而入:“姑娘,沈妗被山匪劫走之事已经传开了。”
沈妤睁开眼睛,坐起身,笑容慵懒:“景王什么反应?”
苏叶笑了:“景王很是悲恸,已经下令让人去寻找了,并且还求到了陛下那里。原本都在笑话他的人,现在都在说他重情重义。”
沈妤摇头轻笑:“景王啊景王,他可真是能屈能伸啊。”
苏叶道:“今时不同往日,他已不再是陛下最宠爱的皇子,自然要剑走偏锋了。现在景王在百姓眼中,不只是剿匪的英雄,还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他被宁王连续打压,总算是扳回一局。”
沈妤冷笑一声:“已经失去圣宠,便从民心入手,他也不算太傻。”
“可是,他胆敢利用姑娘,着实是可恶!”
沈妤闭了闭眼睛:“我现在知道,原来那个黄雀是景王。沈妗利用沈婳对付我,而他却是在盯着沈妗。我自以为聪明的除掉了沈妗,让沈妗给景王扣上一顶绿帽子,却原来是为他人做嫁衣。”
她有些震惊,也是有些愤怒的。自她重生,从来都是她利用、算计别人,没想到这次竟然反过来被人算计了。
苏叶恨恨道:“只可惜了咱们一番布置。我好不容易打入山匪内部,找到了他们的机关和布置,原想给宁王递消息,让宁王领这个功劳,却是被景王抢了先。哼,一定是景王一早就盯着咱们的一举一动,派人截了给宁王的消息。”
沈妤若说不懊恼是假的,但事情已经发生,多说无益。她只能压下这口气,问道:“可曾查到纵火之人?”
说起这个,苏叶更是愤恨:“是陆行川!可是不知怎么,最终没有伤到姑娘。”
沈妤望着窗外艳丽的芍药,叹道:“我明白了。”
“姑娘明白什么了?”
沈妤嗤笑:“是陆行舟。”
陆行舟现在投靠了景王,为了得到景王的信任,自然要为景王出谋划策。可是他偏偏对沈妤余情未了,发现了陆行川的所作所为,及时阻止了他。
但是,他偏偏又借自己的手除掉了沈妗,他知道,以沈妤对沈妗的恨意,是不会让沈妗好过的。而前世沈妗又害死了他,他便要借沈妤的手出一口恶气。
沈妤自嘲一笑:“没想到,我也有被人利用的一天。”
苏叶道:“姑娘别生气,有机会姑娘再给他们一个教训。”
沈妤突然想起了什么道:“对了,可查清宁国寺杀了山匪的那几个护卫。”
苏叶摇摇头,有些愧疚:“奴婢无能,没有查到。楚王殿下也没有查到。”
沈妤叹了口气:“那便算了,看起来他们的主人对我们并无恶意。”
景王立了大功,又得到了陛下的好脸色,原本还想投靠宁王的人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做了,而那些左右观望的人,却是纷纷向景王道贺,景王对她们都很和气。
书房门一关,景王就沉了脸:“一群墙头草!”
穆昶笑道:“虽然见风转舵者多,但是殿下此次能扳回一局,还是值得高兴的事。”
景王笑了一声:“先生说的也是,你是没有看到,在朝堂上,宁王的笑有多别扭。本王已经派人透露给他,是我利用了沈妤,原本这个功劳该是他的,如今却是被我抢了,他还能笑着恭贺本王,本王倒是真的佩服他。”
穆昶笑道:“宁王本就是个‘笑面贤王’,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他的伪装,一时半会是不会被揭开的。”
景王捏着书案上的白玉镇纸,手指上的骨节也隐隐发白:“沈妤,你不是很聪明吗,这次还不是被我利用了?你害死我母妃,这个仇我一定会报!”
“只是沈妗也是个蠢的,居然能被比她还蠢的沈婳算计!他给本王扣了这么一顶绿帽子,实在是对本王的羞辱!若非是先生及时给本王出主意,本王一定会被气的乱了阵脚。虽然现在侧妃被山匪劫走的事,让本王丢脸,但是勉强得了一个重情重义的名声。”景王不无遗憾道,“原本我是想留着沈妗对付傅柠的,谁知道……”
穆昶劝道:“就算没有沈侧妃对付王妃,但是却可以让王妃自寻死路。宁王妃不是有孕了吗……”
“不行。”景王道,“傅柠恨沈妘不假,但是她现在毕竟是本王的王妃,他若是做错了事,本王自会大义灭亲,可是却也会被别人认为是本王指使她这么做的。还是先留着她罢,她对宁王一往情深,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能用到她。”
穆昶低头道:“殿下所言极是,或许王妃能为殿下所用。”
景王深吸一口气:“多亏了陆行舟给本王出这个主意,只是没能烧死沈妤,真是可惜。”
穆昶笑道:“殿下,这次没能成功,还有下次。如今你得了民心,又有陆家相助,关键是陆二公子在军中有些势力,对您的大业大有助益。”
景王道:“只是,陆行川到底比不得纪家。”
穆昶斟酌道:“恕属下直言,怀宁公主也该选驸马了。”
景王并不意外:“你是说,让怀宁嫁给纪晏行?”
穆昶道:“本朝公主下嫁,尚公主之人仕途会断绝,若是嫁到掌兵权的人家,自然会被收回兵权。可是纪家不一样,就算纪晏行尚公主,陛下也不会收回纪家兵权的。”
景王思忖一会道:“本王何尝没有这么想过,可是纪晏行一直对本王冷冷淡淡,就算本王主动示好,他也装作听不懂,好像并不想与本王有什么牵扯。更何况,父皇精明强干,最厌恶皇子结党营私,拉拢权臣,以前的时候他可以对本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现在……”
穆昶弯腰拱手:“殿下,属下可否斗胆问您一句话?”
“在本王面前,先生大可以畅所欲言。”
穆昶微微一笑:“不知殿下觉得,现在陛下对殿下如何?”
“父皇?”景王想了想,冷笑道,“父皇以前对本王很是宠爱,是为了扶持本王对付太子和宁王。现在,则是对本王半点信任也无,更何况出了母妃那件事,他已经怀疑是我在背后指使,若非母妃一人揽下罪名,他说不得就会废了本王了。即便本王立了功,得到了百姓的赞誉,但是父皇的欢喜却是不真,他现在不但不信任我,而且防备我。”
穆昶道:“既如此,殿下为何还要顾及这么多呢?”
景王心中一跳:“先是此言何意?”
穆昶走到几案前,伸出食指在茶水中蘸了蘸,又在红漆桌面写下一个字。
景王走过去一看,面色惊骇:“先生,这可是谋逆大罪!”
穆昶面色冷然:“殿下,您觉得,您本本分分坐着景亲王的位置,陛下就会放过您吗?陛下明显就是对您起了忌惮之心,反而对宁王很是重用,若以后宁王即位,他会放过你吗?”
景王内心深处不是没有过这个想法,但是他很快的就否定了。若是能名正言顺的登位,谁想做乱臣贼子,遗臭万年?
可是穆昶说的不错,皇帝明显对他极为忌惮。不,也许,是早就对他起了杀心。
穆昶看他有所松动,又道:“殿下,性命攸关,望您深思。若以后愿望得尝,一切还不是您说了算?您说谁是乱臣贼子谁就是乱臣贼子,您说谁是忠臣谁就是忠臣。当年的陛下,不也是这么做的吗?天下百姓都以为德恭太子是病逝,楚王是因体弱无法成为下一任皇帝,所有人都称赞今上是一位明君,可有一人质疑当年之事?殿下,是时候做决定了。”
景王思虑一会,抬手道:“容本王想想。”
穆昶似乎已经预料到了景王的答案,他躬身行礼:“那属下先告退了。”
长兴侯府。
陆行舟一回府,就看到了在半路拦截他的陆行川。
他并未理会,直接越过他进了书房。
陆行川微恼,追着他进去了。
两个人,一个表情淡漠,一个愤懑不平,气氛好像不对劲。
在书房伺候的人极有眼色的掩好门退下了。
门一关,屋子里只剩下了两个人,陆行川一掌拍在书案上:“大哥,是你劝说我支持景王的,我对付沈妤有什么错,你为何要阻拦?”
陆行舟低头翻着书,淡淡道:“我让你支持景王,不是让你伤害无辜的。”
陆行川冷嘲道:“无辜?沈妤吗?她可是这世上最心狠手辣的女人!”
陆行舟抬起头,一脸严肃道:“可是,你明知宁国寺还有其他府上的女眷,为了除掉一个沈妤,你连她们都不放过吗?”
陆行川满不在意道:“若只是沈妤房间起火,必会引起众人怀疑。所以我派人在整个宁国寺放火,所有人跟着沈妤一起死,那就只是意外了。”
陆行川在战场多年,杀伐果断,手段残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自然不在乎这些女眷的性命。
“我原本已经收买了人在宁国寺后山的那口井下了毒,让她们昏睡,被一把火烧死。可是你却阻止了我的人,大哥,你也太妇人之仁了。”
“陆行川!”陆行舟面色冷沉,“有你这么和大哥说话的吗?”
陆行川一梗,憋的脖子通红,小声嘀咕道:“大哥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你对那个贱人旧情难忘,以为我不知道?”
“行川,你太无礼了!”虽然沈妤和陆家结了仇,但是陆行舟还是不允许有人这么辱骂沈妤。
陆行舟为了一个仇人呵斥他,陆行川觉得委屈。他梗着脖子道:“大哥,你是我大哥,是我的榜样,你为何不能大大方方承认你喜欢沈妤?”
一提起沈妤,他的心就隐隐作痛。陆行舟死死握着拳头,低吼道:“是,我的确喜欢沈妤,对她没有一刻忘怀,可那又如何,我们……”是没有好结果的。
话未说完,却是听到“哗啦”一声,在门外响起。
陆行川神色一凛,按住了腰间的长剑:“谁在外面偷听!”
说着,他就大步过去打开了门。门一打开,外面的人就踉踉跄跄的扑了过来。
陆行川冷厉的表情僵住了,看清了面前泪水连连的女子,惊道:“大嫂,你怎么在此处?”
下午天气凉些的时候,一辆轻蓬马车行驶出了沈家后门,来到京郊一个农庄。
这个农庄有个地下密室,沈娴就被关押在此处,而现在,沈妗也被关押到了这里。
密室里黑漆漆的,只有一把火把照亮了一方天地。
沈妗和被初关押到这里的沈娴一样,被满地的老鼠吓的瑟缩在角落。但是如今天气热了,又多了不少蟑螂和蚂蚁。
沈妗蓬头垢面,衣衫凌乱,眼看着老鼠爬过她的脚面,时不时的惊叫一声,不停地在空旷的密室回响。
当被多只老鼠蟑螂追着跑的时候,她吓的在地上爬,一不小心跌在地面,一张脸也被磨破了皮。
她又怕又恨,捂着脸哭了起来。
这时候,她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一道光亮透了进来,让她有些不适应。但是很快,门就被关上了,接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一直到她面前。
她匍匐在地,一抬眼,就看见不染纤尘的白色珍珠绣鞋,再往上,是绣花枝的裙摆,然后是精美的衣裙,就连领口和袖口上的海棠花暗纹也是极为精致。
她一下子认了出来,这是锦绣阁莫娘子的手艺。
最后,一张巧笑嫣然的面容出现她的视线。
沈妗一愣,然后爬起来,疯了一般大吼:“沈妤,果然是你!你这个贱人,是你将我关到这里的!你放我出去,快点放我出去!”
沈妤轻轻一笑,食指按在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三姐,我们纠缠太久了。二房的人都完了,你却还活在我面前,我觉得甚为碍眼,每次看到你就心里膈应,所以我不想留着你了。你这个让我厌恶的女人,我是不愿看见你的,但是你我之间的恩怨需要了结一下,所以我便来了。”
沈妗伸出手探出栅栏外,表情狰狞骇人:“沈妤,你这个贱人,你这个狠毒的贱人!你最好放我出去,我可是景王侧妃……”
沈妤轻轻摇头:“三姐,别吵了,不然,会打扰二姐休息的。”
其实这个房间隔离声音的效果很好,她就是想吓唬吓唬沈妗。
说着,她拍拍手。只听到‘轰隆’一声,一道厚重的铁门打开了,却是还有一道坚实的栅栏,可以看到旁边密室的情形。
沈妤指了指:“三姐,你们亲姐妹相聚,不高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