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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妤穿着一身翠色挑线裙,带着白玉耳珰,手拿着一柄水墨团扇,看起来很是清爽。
她先去慈安堂和太夫人说了会话,又跟着姜氏一同去了太子府。
自从宁国寺的事发生后,沈婳就连续多日不曾出府了,就连去向太夫人请安,只是坐一坐就推脱身体不适早早回去了,严卉颐和周陵的婚宴都没有参加。许是想通了,她这几天终于露面了。
沈婳低着头走在最后面,到了大门上马车的时候,不经意间和沈妤目光相碰。与以前不同的是,少了很多嫉恨,却又多了几分复杂。
沈婉知道沈婳和沈妤之间的事,主动拉着沈婳的手道:“六妹,你与我乘坐一辆马车罢,免得又要听七妹在我耳边叽叽喳喳惹我烦心。”
沈婵知道她是为了缓和气氛故意这么说的,也佯装不悦,跺了跺脚道:“四姐,我可是你亲妹妹。”
沈婉笑嗔道:“谁让你那么不安静,你就和五妹在一处罢。”
说着,就和沈婳一同上了马车。
马上平稳的行驶着,沈婵掀开帘子往外面探了探:“五姐,你不觉得奇怪吗?”
沈妤笑道:“奇怪什么?”
沈婵惊奇道:“六姐真的变了好多,那次还恨不得吃了你呢,近来居然能和你和睦相处了。嗯……也不对,应该是故意躲着你。”
沈妤失笑:“我又不是洪水猛兽,她躲着我做什么?”
沈婵歪着头道:“我也不知道,总觉得她有些怕你。”
沈妤道:“许是她亲娘没了,二房只剩下她一个人了,所以有些事她想明白了罢。”
沈婵想了想道:“也是。她现在无依无靠,只能依靠祖母,万不能再惹事了。希望她能一直这么清醒,不要再犯糊涂了,若是她能就此和你冰释前嫌也不错。”
沈妤点点头:“但愿如此罢。”
可是后来沈妤才知道,敌人就是敌人,就算因为利益握手言和,也是短暂的,很快,两人还是会恢复原来的水火不容。
半个时辰后,姜氏带着沈妤几个来到了太子府。
虽然太子府并未举办宴会,但是来往太子府的人还是很多的。沈家姑娘一下马车,就十分引人注目。
沈家本就是有名望的人家,再加上和宁王是姻亲,所以还是有很多人明里暗里和沈家套近乎,意图通过沈家接近宁王府。
前些日子关于怀宁公主和傅柠的的那场风波还未过去,但是明眼人已经看出来了,景王已经失去圣心,于皇位无缘了,所以他们要赶紧站队,等到宁王登上皇位的时候,就来不及了。
姜氏刚走到了门口,就有不少人上前寒暄,但是一双眼睛却是时不时瞥向她身后几个年轻姑娘,姜氏看穿了她们的心思,略略说了几句话,就以去探望太子妃为由,赶紧离她们远远地。
但是她们有那个心思也是无用。沈妤她们是不要想了,沈婉已经定下了亲事,沈婳在孝期,沈婵年纪还小。
怕只怕有些人会动歪脑筋。
一行人跟着婢女到了园子里一座凉亭,里面不少夫人姑娘正围着太子妃说话,太子妃笑容柔婉,明显有些疲惫,但是出于良好的教养,她还是客气待人,并未离去。
少倾,有婢女前去禀告:“太子妃,沈三夫人带着姑娘们来了。”
太子妃面露欣喜:“快请她们过来。”
很快,几人就到了凉亭,姜氏带头行礼道:“听闻娘娘有了身孕,臣妇特来贺喜。”
说着,就有婢女将贺礼接过去。
然后亭子里的其他人也起身见礼。
沈妤笑着颔首:“娘娘近来身体可好?”
太子妃看了看小腹,笑容恬柔:“我身体倒是很好的,只是天越来越热了,胃口不太好。”
沈妤微笑道:“我闲来无事喜欢下厨做些吃的,若是娘娘不嫌弃,我做些新鲜花样给您送来?”
太子妃也没有故作客气,笑道:“那正好呢,我一个人在府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二弟妹也有了身孕,更不能出府,你若是有时间,不若多过来陪我说说话?”
沈妤笑容有几分俏皮:“能陪伴娘娘,是宁安的荣幸。”
婢女清露在一旁为太子妃打着扇子,笑道:“郡主不知道,太子妃一直念叨着您呢,只是不好意思请您过来叙话,现在好了,有您这番话,太子妃就放心了。”
听着沈妤和太子妃之间的话,众人心中直泛酸。虽说太子不得皇帝喜爱,但到底还是太子。太子妃这样尊贵的人居然和沈妤交好,沈妤也太好运了,也不知道太子妃看上沈妤什么了。
园子里景致宜人,四周是一大片一大片的牡丹花,前面便是清澈的湖水,上面开满了荷花,荷叶浮在水面上,微风袭来,带来一阵阵凉意。除了牡丹,园子里还栽种各色娇艳的花,随风摆动,摇曳生姿。
恰在此时,一个粉衣人影掠过,若是不仔细看,似乎能与花儿而融为一体。
凉亭里一时停止了说笑,不由望向前面的人,直到她走过来,才看清她的容貌。
女子身穿一袭粉色衣裙,衣衫上也开满了艳丽的芍药,腰间盈盈一束,更显纤柔,好像风一吹就能飞走。
她梳着一个祥云髻,头上戴着一支石榴红的蝴蝶簪,一支点翠花簪,还有有其他发饰,珠翠满头。耳上的耳珰也是粉色的珍珠做成,纤细的手腕上好几只镯子。风一吹薄纱轻衣飞扬,一截手腕就露出来,走起路来婷婷袅袅。
她皮肤白皙,吹弹可破,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小小的红唇,纤长的柳眉,一幅含羞带怯的模样,眼神中却流露出一种得意的神色。
这是个娇娆美艳的姑娘,只是太流于艳俗了,在场的夫人姑娘或多或少的都对她生出些鄙夷的心思。
少倾,女子就行到了太子妃面前,由婢女搀扶着向太子妃行了礼,声音娇柔如出谷黄莺:“妾身见过太子妃。”
沈妤看了一眼太子妃,太子妃微笑道:“这位是谢昭训。”
沈妤暗自思忖一番,瞬间了然,这可不是已死去的谢良娣的堂妹谢苓芸吗?
太子妃笑容淡淡:“谢昭训来此有什么事?”
诸位夫人姑娘都是来看太子妃的,所以太子那些姬妾自然不能露面,可谢苓芸却到这里来,还是这样一幅这样的做派,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思。
谢苓芸声音细柔,好像风一吹就会散:“妾身昨晚伺候太子殿下,不小心休息的晚了,殿下体谅妾身,要妾身晚些起身也无妨。原想着向太子妃请安的,只是您并未在院子里,所以我就找到这里来了。”
都日上三竿了才来请安,话里话外的又炫耀太子对她的宠爱,所有人都看的出来,谢苓芸不是什么安分的妾室。
太子妃没有丝毫不悦,淡淡笑道:“既然殿下体恤你,你就不必来请安了,毕竟本宫在此招待贵客,打扰了她们岂不是失礼?若是太子殿下知道了,也会怪罪本宫的。”
谢苓芸立刻一脸委屈道:“是妾身没有考虑周到,打扰了您招待贵客,请娘娘责罚。”
“责罚就不必了,我也不是那种心胸狭隘的人。”太子妃声音温和道,“既然来了,就见一见各位夫人罢,毕竟你也是太子府的人了,以后说不定会有机会见到她们,万一失礼就不好了。”
谢苓芸觉得,太子妃就是故意给她难堪。她平日见到李承徽等人都可以仗着太子的宠爱不给她们行礼,屈居于太子妃之下已经很委屈了,现在居然还要向这些官眷行礼。
哼,早知如此,她就不来了。不过,她可以向太子告状,让太子责骂太子妃。
思及此,她只能笑盈盈的给各位夫人行礼,那些姑娘们身上没品级,都起身回礼。只有沈妤岿然不动,坐在太子妃身边。
太子妃笑着道:“这位是宁安郡主,你许是没有见过,想来却是听说过的。”
谢苓芸扭着身子上前几步,福了福身子,不情不愿的给比她年纪还小的女子行礼。
太子妃皱眉,她可以容忍谢苓芸素日对她无礼,但是她不能容忍谢苓芸对她喜欢的人无礼。再者,若是她一再退让,岂不是让这么多人看笑话?
她刚要开口斥责,沈妤就微微一笑道:“谢昭训身子不好吗?”
谢苓芸一愣:“妾身身子很好。”
沈妤垂眸一笑,再抬起头,笑容更加绚丽:“是吗,我以为谢昭训身子不好,所以弯不下腰呢。”
谢苓芸咬了咬唇,只能按照规矩行了礼:“妾身见过宁安郡主。”
沈妤笑道:“怪不得太子殿下这么宠爱谢昭训,谢昭训冰雪聪明,一点就透,可不是招人喜欢吗?”
太子妃知道沈妤这么做的原因。沈妤不让她开口训斥谢苓芸,是怕太子又迁怒她,所以宁愿自己得罪谢苓芸。
想到着,太子妃又对沈妤生出几分感激。
谢苓芸忍着羞辱道:“谢郡主夸赞,妾身愧不敢当。”
太子妃不愿看到她,道:“既然请过安了,你就回去罢,本宫还有话要和诸位贵客说呢。”
谢苓芸咬碎了一口银牙,行礼告退。
走到一处花丛,谢苓芸终于可以发泄怒气了。她一手拔下枝头上几枝蔷薇,狠狠掷在地上,踩了几脚。
她怨恨道:“我就知道,即便我进了太子府,她们还是瞧不起我!尤其是那个宁安郡主,太子妃都要看在太子的面子上让我三分,她凭什么为难我?”
婢女心道,你上赶着做妾,又不安守本分,还想让人家瞧得起你吗?明明是你不守规矩,还怪别人为难你?
但是这话她不敢说,只能弱弱道:“昭训别生气了,宁安郡主被宠惯着长大,有点脾气也很正常。”
谢苓芸嫉恨道:“郡主又如何,还不是个臣女?我可是太子的女人,将来是要做贵妃的。等到太子登基,她还不是要匍匐在我的脚下,怎么敢这么对我?”
婢女四下看看,小声道:“昭训别说了,小心被人听到。”
谢苓芸放低了声音,冷笑道:“若非是她,太子妃早就被废了,我堂姐也不会死,早就成为下一任太子妃了。都是沈妤害的。我原想给她的颜色瞧瞧,谁知她却先给了我一个下马威,真是气死我了!”
婢女劝道:“昭训别气了,她可是太后面前的红人。”
真不知道谢苓芸哪来的底气。她就算再得太子宠爱,也只是个低等的妾室,而且这个封号还是皇后迫于无奈给的,她怎么敢和沈妤叫板?
谢苓芸冷哼了一声:“太后面前的红人又如何,以后我可是要做皇后的,太子殿下可答应我了。”
是的,太子的确这么承诺她的。只要他登上皇位,就想办法废了太子妃,再立她为皇后。
这句话,她一直记在心里,她之所以有勇气不将太子妃等人看在眼里,是因为她已经将自己当成皇后了。而那些瞧不起她的夫人,就是不敬未来皇后。
婢女倒抽了一口凉气:“昭训,即便太子殿下私下里这么承诺您的,你也不能宣之于口啊。”
谢苓芸烦闷的踢着地上的花瓣:“我什么时候才能做皇后啊,届时我一定要好好折磨沈妤。不过她那张脸倒是挺漂亮的,家世也不错……”
婢女低下头:“昭训,宁安郡主可是沈大将军的女儿。”
谢苓芸不屑道:“我弟弟还是国舅呢,难道还配不上她?再者,她年纪比我弟弟大,能不能做正妻还要看我的心情。”
谢苓芸的弟弟谢柏羽,文不成武不就,总是和一群纨绔子弟胡混,吃喝嫖赌,什么都做过。这些年,仗着和太子的关系,闯出不少祸事,每一回只要谢苓蓉一撒娇,太子就会让人给他善后。
谢苓蓉死后,为了继续攀着太子这棵大树,谢家人无视皇后的警告,想方设法将谢苓芸送进了太子府。
这样一来,谢家人更得意了,以为以后就是国丈了,封侯拜相指日可待。若非怕帝后责罚,他们恨不得像螃蟹一样满大街横着走。
婢女暗暗叹了口气,太子府这么多姬妾,她还第一次见到像谢苓芸样蠢到这般境界的。
她以为当了皇后就能随便欺负人吗,异想天开。
“昭训,您这样……怕是不妥……”
“有什么不妥的?”谢苓芸白她一眼道,“沈妤害死了我姐姐,我一定要给她教训,好好折磨她。”
*
过了一会,那些夫人姑娘看太子妃和沈妤相谈甚欢,都识趣的告退了。
太子妃道:“宁安,你方才替我出头,只怕她恨上你了。”
沈妤笑笑:“那位谢昭训很厉害吗?”
太子妃摇摇头:“不但不厉害,还蠢得很呢,你不是也见识到了吗?”
“她的确是蠢,但太子不是很宠爱她吗?”
其实沈妤想说,像太子那种蠢货,就只能配得上谢家女儿,谁家女儿嫁给他都是糟践了。
太子妃笑容嘲讽:“也不知道太子看上她什么了,纵的她不知天高地厚,就连李承徽、安良媛等人,都不敢轻易招惹她。”
沈妤轻声道:“您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子,平平安安生下孩子,和那种人置气不值得。”
太子妃道:“这个道理我自然明白,可是我不愿和她起冲突,不代表她不来我眼前晃。总是仗着太子的宠爱,故意到我跟前膈应我。”
沈妤笑道:“您可是太子妃,惩罚她又有何不可?再者,您现在怀的可是太子嫡子,太子也不会为了她与你为难的。”
太子妃笑容惆怅:“男孩女孩我倒是不在意,我只是想,有个孩子,以后的日子也不会那么苦了。”
“您说的是,只是您以后要好好防备谢昭训了,别让某些人钻了空子。”
“可是你呢?”太子妃道。
沈妤轻笑道:“您不必担心,区区一个谢昭训,能翻出什么风浪。再者,因为谢苓蓉的死,恐怕太子和谢家人都怨上我了,再加上一笔也没什么。”
太子妃笑容微冷道:“这都是些什么人,明明是她们心思歹毒,谢苓蓉的死是陛下下旨,与你无关,却都怪到了你的头上。”
沈妤道:“可能是我挡了他们的路罢。”
“痴心妄想。”太子妃道,“就算我果真被废,太子妃的位置也轮不到谢家女儿坐。”
“可是他们却坚信,只要您不在了,太子妃的位置就该是谢家女儿的,甚至他们还会觉得,他们才是太子真正的母族,是您仗着身份抢走了属于他们的太子妃之位。”
太子妃难得发怒:“一群不知所谓的人。”
正说着,又有人陆陆续续的到了。
严卉颐已经成亲,换上了妇人发式,一身紫色衣裙,越发显得端庄稳重,却也比以往多了几分娇艳。
而她身边则是一个男子,正是周陵。
不但他们到了,就连严苇杭也随着国公夫人到了。
沈妤站起身:“今日倒是巧了,周家大少夫人也过来了。”
严卉颐面上微红,道:“你也来看望太子妃。”
“正是。”沈妤给国公夫人几人见了礼,和严卉颐到太子妃身边坐了。
“这位是……”太子妃看到严卉颐身后还有一个女子,以前没有见过。
严卉颐笑道:“这位是我婆母娘家侄女,前几日刚到京城。”
严卉颐说的不甚清楚,但是大家都明白了,想来这位成姑娘,是来投奔周大夫人的。
“表妹,快给太子妃和郡主见礼罢。”
这个姑娘是个美人,但是却完全和谢苓芸是两样人。谢苓芸生的也算是弱柳扶风,却是恃宠而骄。
可是这位成姑娘,一身白衣,面若芙蓉,一双眼睛似乎笼罩着一层白雾,含着淡淡的哀愁,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悯。
她慢慢走过来,规规矩矩的行礼:“小女子见过太子妃,见过郡主。”
太子妃神色和缓了许多,笑道:“不必多礼,都坐罢,坐罢。”
成姑娘却是站在一边没有动,等着众人都坐下以后才在最后一个位置坐下。
而周陵和严苇杭本就是陪着女眷来的,在见过太子妃之后,就去别处了。
和太子妃闲话一会,沈妤就和严卉颐去园子里逛了,姜氏等人继续陪着太子妃。
凉风习习,带来一阵阵清香,沈妤笑容有几分调侃:“新婚燕尔,少夫人过的可还好?”
严卉颐面色有些羞赧,很快就被风吹散了:“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打听这个做什么?”
沈妤抿唇微笑:“我只是好奇。”
严卉颐嗔道:“总是操心这些事,不如多想想自己。”
“我?”沈妤眨眨眼睛,“我怎么了?”
严卉颐压低了声音:“我可是听说,太子很是宠爱谢良娣的堂妹谢昭训,你破坏了谢家人的好事,谢昭训不会记恨你吗?”
沈妤不在意的笑笑:“我怕过吗?”
严卉颐想了想,轻笑出声:“是啊,我怎么我忘了,你的胆子有多大。”
两人说笑一番,沈妤道:“周大公子真的对你好吗?”
严卉颐笑容淡了些:“他是个君子,也是个好人。”
沈妤微微点头:“周家那个表姑娘呢,可还……”
严卉颐笑道:“她倒是很安分守己。成桢父母早就去世,被叔叔婶婶养着,可是却也侵占了她的家产,还要将她嫁给一个中年男子做继室。她不愿意,却也只能假意答应,然后偷偷给婆母写了信,婆母就赶紧派人去接她过来了。”
“这些都是周大夫人告诉你的?”
严卉颐道:“是。”
“如此说来,成姑娘还是个可怜人呢。”
“所以,婆母才让我带她出来走动走动,多认识一些人,将来对攀亲也很有帮助。”严卉颐道,“婆母待她就像亲生女儿一样,给的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并严厉警告府上下人,不许背地嚼舌根,一定要将她当成周家的正经小姐对待。”
“周大夫人真的对她很好吗?”沈妤笑道。
严卉颐道:“自然。你为何这么问?”
“有件事我很好奇。”沈妤低声道,“成姑娘在孝期吗?”
严卉颐不明所以:“并没有。你为何会这么想?”
沈妤眉峰微挑:“周大夫人既然对她那么好,该给的都给了,她还穿的那么朴素清雅,发上连支玉簪都没有,我自然就多想了。”
严卉颐想了想道:“婆母给了她不少名贵的首饰和衣料,知道她喜好素净,所以给她的都是素雅又不失贵重的,就是旁人见了,也不会觉得张扬,她都收下了。但是我也不知道她为何不用。”
“恕我多嘴,既然周大夫人要你带她多走动,那么自然会遇到不少贵人,她们见识广泛,自然一眼就看的出来。知道的是她喜好素净,不知道的还以为周家苛待她呢。”
届时,所有人都会可怜她。
不是她愿意把人想的太坏,只是前世今生,她一直活在算计中,遇到这种事,自然会多想一些。
严卉颐也不傻,自然听出了沈妤的弦外之音,她道:“我回去提醒她一番。”
沈妤道:“她到底是客人,才到周家没几天,你若是去提醒她,她恐怕会觉得你瞧不起她。但是依照她的性子,可能会强颜欢笑,然后在周夫人面前也表现的若无其事。可周夫人是什么人,怎么会看不出来呢,说不定就会以为你欺负她了呢。”
严卉颐:“……”
“你怎么知道她会怎么做?”
沈妤笑道:“我猜的。”
只见了成桢一面,她就可以猜到成桢是什么人了。
这样的人看似软弱可欺,实际上不经意就落入她挖的坑里。严卉颐自幼受国公夫人教导长大,性子端庄,行为坦荡,怎么会看出这些伎俩呢?
“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可要擦亮眼睛,千万不要接招。”
“接招?”严卉颐不解。
“是啊,你会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配合她演一出又一出的戏,还会在不知不觉中引起周大夫人的不满。”
严卉颐道:“可是,我真的很难相信,她会是心机深沉的人。”
沈妤轻轻一叹:“我只是随意猜的,也做不得准。”顿了顿她又道,“其实,你不提醒她也是错的。”
“这我就更不明白了。”
“因为——周大夫人会怪你不及时提醒,甚至还会以为你不将成姑娘当成自家人,所以对于她丢不丢脸你觉得无所谓。”
严卉颐第一次觉得不知所措。一直以来,母亲对她的教导都是要做个大家闺秀,矜持守礼,出嫁以后当家理事,伺候公婆。就算提醒过有些事要多加防备,可是也不像沈妤说的这般细致。
沈妤握住她交叠在小腹前的手,道:“该怎么做才是最稳妥的,你明白了吗?”
*
晌午过后,姜氏就带着几个姑娘回去了,和太夫人说了一会话,沈妤就回了青玉阁。
“阿妤,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了你好久。”
沈妤一抬头,却是郁珩。
他站在院子里,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容貌依旧是美如冠玉,可是却有几分幽怨,就像个深闺怨妇一般。
沈妤好笑道:“又怎么了?”
“你怎么去那么久?”郁珩高大的身躯挡在她面前,不让她进去。
沈妤没好气道:“我和太子妃投缘,多在她留了一会不行吗?”
郁珩笑声清醇:“自然是可以的。只是,我也想见你。”
沈妤推了他一下,他自然而然的闪开了,唇角含着宠溺的笑。
沈妤坐在窗前,目光幽幽。
“你在担心什么?”郁珩一眼就看出了她有心事。
沈妤哑然,然后笑叹道:“我是在为严卉颐担心。”
郁珩不关心别人,只关心沈妤。
“她的事与你有关吗?”
“或许,我当初应该阻拦她嫁给周陵。”
郁珩向想抬手摸摸她的头发,终究没敢:“她的事与你没什么关系。”
沈妤道:“周陵虽好,可我总觉得他不是严卉颐的良人,还有周大夫人,我不喜欢她。”
郁珩轻笑:“你不是无缘无故就讨厌一个人的人。”
沈妤唇畔的弧度缓缓落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我见到周大夫人第一面,我就不喜欢她,我觉得她不像表面上那么和善。”
郁珩面色微沉:“你就这么关心严卉颐?”
“她是我朋友,我自然希望她一切都好,没有人给她添堵。她不像我,她是个很温柔善良的姑娘,甚至我从未见她生过气。”
“阿妤。”郁珩叹道,终于还是牵起她的手,“你每天要想的事那么多,还要操心别人的事,不觉得累吗,有多余的时间,不如多想想我。”
沈妤一惊,然后赶紧挣脱他的手,可是他的手看起来纤瘦,力气却很大,她怎么也挣脱不开。
沈妤微微羞恼,低斥道:“快放开我。”
她的手柔弱无骨,凉滑似绸缎,让他爱不释手。更何况,他好不容易鼓足勇气牵起来,怎么能轻易放开?
郁珩笑容越发温柔,看着她不说话。
沈妤觉得脸上发热,瞪了他一眼:“再不放开我生气了。”
郁珩也不敢太过分,又握了片刻,才放开她。
沈妤像躲瘟疫一样,立刻离他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