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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宁镇方旗庙石刻公园,傅观山和老伴缓缓走在人工湖心的凉亭里,看着巨大玻璃罩中的两尊石辟邪兽,不用掏出放大镜,从各个角度观察。老伴笑着说:“这东西你看了十几年,怎么看不够啊?”
“历史当然看不够,”傅观山说,“尤其是谜团,这就是研究历史的乐趣所在,你不懂。”老伴笑着从背包里拿出一个保温杯递过去,傅观山慢慢伸出手刚要接,又拿回来,继续蹲下,用放大镜看石辟邪兽的底座,不时还在小本子上做记录。
这时,傅观山老伴手机响,她掏出来看屏幕,嘟哝着:“这是什么号码……”接听后喂了声,忽然脸色大变:“你说什么?思琴,思琴怎么啦?什、什么时候……你是谁啊?为什么——啊,好好!她在什么地方?我要跟我女儿说话!凭什么?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傅观山转头看着她,表情疑惑。
老伴挂断手机,焦急地说道:“不好啦,我们家思琴被、被绑架啦!”傅观山大惊,手里的放大镜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在家中,傅观山的老伴又接到两通陌生电话,屏幕仍然并没有显示具体号码,但这次傅观山夫妻能跟傅思琴对话了。在话筒中,傅思琴哭泣着,说不知道被谁绑架,也不知道带到什么地方,但一直在挨打,已经抗不住。
“思琴,思琴啊,你要坚持住!”傅观山的老伴声泪俱下,“你们到底要什么啊?为什么绑架我的女儿?她跟你们无冤无仇的……多少?五千万?是人民币吗?我们、我们哪来这么多钱?”
傅观山一把抢过手机:“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现在给我立刻停止对傅思琴的侵害!我又不是开银行的,你们凭什么认为我有这么多钱?没错,我是圆易公司的投资人之一,但也只有两千万,而且多年前就投过去了,那是我们的全部家当!信不信由你,现在我们没有这些钱,不是强人所难吗?你们不许再打她,混蛋!”
电话被挂断,傅观山的老伴鼻涕一把、泪一把地说:“你别这么横啊!他们可是绑匪,会在思琴身上报复的呀!现在怎么办?”
“我哪里知道怎么办!”傅观山生气地说:“五千万,以为是日元?我傅观山与世无争,做人做事都对得起良心,为什么会绑架我的女儿?”老两口气得来回踱步,傅观山要报警,但老伴极力反对,说绑架已经讲得很明白,要是报警就直接撕票,傅观山却称这是绑匪的说辞,不能轻信,必须报警解决。
老伴给傅观山下跪,傅观山很无奈,才打消了报警的念头。两天之内,又接到数个绑匪电话,慢慢把赎金从五千万降到一千万,但再也不肯松口。傅观山大怒:“这是要让我们倾家荡产啊!该死的绑匪,肯定是那个日本人宫本纯一郎干的!我不同意让他当会长和圆易的总裁,就给我出这招,有什么用?无非是要钱,给了钱我就能屈服吗?没门儿!”
绑匪限期五天,在这几天中,傅观山大量抛售手中的股票等有价证券,又向银行抵押了两处房产,包括一处在北京昌平的王府花园别墅,还找拍卖公司典当出十件古董,才算勉强凑齐。他很想报警,但最后还是没有。不是怕老伴,而是怕绑匪万一真的撕票,他们唯一的后代也就没了。两口子已经五六十岁,就得绝后。
第五天头上,绑匪将赎人地点告诉了傅观山,是在溧水县的秋湖山,不但要求只能在晚上八点到达,而且说明必须只有傅观山自己带着现金来,老伴都不行,否则看到就立刻撕票。傅观山沮丧极了,他自己的性命倒是没多重要,但这个女儿可是宝贝,她是老伴的掌上明珠,视如珍宝,不能有半点差池。
秋湖山在南京南部郊区的溧水县,地广人稀,县内多山、多湖、多水库,挺偏僻的地方。傅观山开着车一路来到秋湖村,秋湖山风景非常美,但尚未开发,基本都是原生态的,因为离家也不算太远,傅观山一家三口从几十年前就经常来这里游览、踏青,年纪大后就很少去了,没想到现在再去,居然是解救女儿和送赎金。傅观山已经年近七十,爬山对他来说是个极大的挑战。好在绑匪规定的路线是最好走的一条,不然,这一千万元的钞票根本没法拿。
傅观山在汽车的后备箱装了手推车,把一千万元钞票整齐捆好,放在推车上推着走。总共两百多斤重的巨额钞票,让傅观山推得很吃力。别说年近七十的他,就算年轻人也累,这毕竟不是平地而是山区。
秋湖山没有任何人工开凿的石阶,所有的路都是游人多年踩出来。夜很黑,傅观山推着这些钞票,好不容易来到半山腰,已经累得眼前发黑,胸口发闷,只好坐着喘气。过了二十来分钟,才算把这口气缓平,忽然,傅观山看到夜幕中有两个人慢慢走来,他立刻站起,但没想到脚一软,居然倒在地上。等他爬起来,两人已经来到面前。一高一矮,夜太黑看不清长相。
“傅老板,我们帮你推。”两人接过推车二话没说就走。
傅观山甚至有些轻松,觉得再让自己推十分钟,可能就会活活累死。在后面紧紧跟着,山腰里有两栋小木屋,傅观山十年前就见过,是让护山志愿者临时住的地方。进屋后,看到里面点着充电式的照明灯,桌上有啤酒罐和没吃完的菜。两人把推车放到墙角,对傅观山说:“把衣服脱光。”
“为、为什么要脱衣服?”傅观山问。
高个子说:“废话,要是你身上有跟踪器、窃听器怎么办?”傅观山无奈,只得乖乖地脱掉所有衣物。矮个子仔细检查后再让他穿好。
傅观山问道:“我女儿人呢?”高个子指向里屋,傅观山连忙进去,屋里却空无一人,他大惊,刚回头,脑门就挨了重重的一击,顿时晕倒。
等他再次醒来时,看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四壁洁白,周围有很多仪器,墙上还有大屏幕电视,显示着很多看不懂的数字和英文,另外还有波形。傅观山头疼得不行,身体动了动,才发现手和脚都被捆得很牢,根本动不成。门被推开,进来两个人,一个傅观山认识,就是数日前开投资人大会时,大屏幕中那个圆易公司医疗试验室的主任严文西,穿着白大褂,笑咪咪的。
看再旁边那个人,傅观山顿时呆住。
竟是傅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