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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运顿时大喜过望,说道:“瓦他西瓦,泥轰吉的斯!”(我就是日本人)
“您、您说的是日语吧,”这人语气更加慌乱,“我不太懂啊,您会说中国话吗?”
郝运本来是打算一直装到底的,但心想就算真的日本人在情急之时说母语,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民国时期在中国的日本人会一些汉语没什么奇怪,就假装用生硬的中国话说:“你这个笨蛋!为什么,要打我?”郝运在黑暗环境中呆了几十分钟,眼睛已经适应了环境,大概看到这人穿的就是警察制服,头上的大檐帽有白道,很明显的标志。
这警察连忙弯腰,带着歉意说:“真是不好意思,先生,我、我还以为您是中国人呢!刚才把您打疼了吧?我给您看看……”
“滚开!”郝运很生气,这不是装出来的,是真生气,也不知道这警察用的什么,也不是金属物,但打在头上那叫一个疼,郝运眼泪都快下来了。他心想,得尽快甩开这家伙,于是就余怒未消地说,“以后要注意,不能随便打人,如果把我打伤,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警察连连说:“是是,您的中国语说得是真好!其实也不能怪我,刚才我叫您的时候,您跑什么呀?”
郝运说:“我怎么知道你是警察?还以为是要抢我的,身上的东西!”他故意把中国话说得很啰嗦,以突出真实感。
“这就是个误会,您别见怪!”警察满脸堆笑,“不知道您贵姓?这是要去哪儿啊?我送您吧!”
郝运连忙说:“我姓渡边。不用了,你只要告诉我,怎么走到大的街道就行。”
警察就在前面带路,郝运在后面紧跟着。警察不停地跟郝运聊天,郝运怕说多了会露馅,就捂着脑袋假装还很疼,不怎么回答,警察很知趣地不再多问。在他的带领下,很快就走到一条大街上,借着路灯,郝运看到这警察比自己高出半头,刀条脸,倒三角眼来回乱转,一看就知道是个油子。警察笑着:“渡边先生,您没穿西装也没穿和服,怎么穿了件大褂?难怪我没认出来您!”
“我不喜欢太张扬,”郝运说,“上次我穿和服出去,就被两个贼头贼脑的中国人跟出很远,不知道是不是贼,以后就不再穿了!”
警察道歉:“不好意思渡边先生,给您添麻烦了,该死,我真他妈的该死!”说完这警察居然抽了自己好几个嘴巴。
郝运看得奇怪,心想难怪民国时候中国这么落后,堂堂的警察都沦落成这样,他们在面对中国人的时候就打,看到日本人却这样,跟面对亲爹似的,对亲爹都不至于这么好,能不落后?警察越这样,郝运也就越心虚,警察又问郝运具体去哪儿,要不要他回警署让警长派辆车送送。郝运把手一摆:“我要去红玫瑰舞场,应该不太远,你告诉我哪个方向就行,我喜欢走路。”
“那简单!”警察笑起来,“您就从这条路直走再右拐,然后一直过三个路口,就能看到啦。”郝运点点头,看到这警察手里拿着一根棍子,就问:“你这个,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打在身上这么的疼?”
警察嘿嘿地笑了:“渡边先生,您在奉天没见过吗?这是警棍啊,生胶皮做的,软中带硬,打在身上既不会出人命,又能让人疼,每个巡警都有!”郝运点了点头,转身就走,警察在身后还在说要派车送,郝运怕他没了没了,就头也没回地摆了摆手,自顾走开。
好不容易脱身,郝运出了身冷汗,感觉长袍里面已经湿透,他不敢回头去看,怕被警察看出自己心里有鬼,就捂着脑袋不快不慢地走。他故意没走快,但心脏已经快跳出嗓子眼了,这个路口感觉比之前在新疆若羌沙漠地下的那个神秘隧道还要长。
忽然,郝运下意识停住脚步:新疆若羌沙漠的地下神秘隧道是什么?他努力回忆着,但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郝运连忙继续走,心想看来只有在随便寻思的时候才能想起片段来,故意去想反而不行。
同时郝运又想到一个问题,如果自己没得精神病,真是从2018年穿越来的,虽然很多细节记不起来,但很多却从没忘过,比如自己会半吊子英文,但却是修日语专业的,日本话张嘴就来,一句都没忘。但如果自己真是精神病,就算在民国时期也有可能学过日语,谁保证自己是是某个民国时期的富家子弟?这么大国家,不可能个个都是穷鬼吧。
他越想脑子越乱,干脆也不再想了。
按警察指的,果然没多久就回到红玫瑰舞场,郝运拿出怀表看,已经晚上十一点钟,舞场门口居然还有几个人力车夫在蹲活儿。郝运本打算上车回旅社,但经历了刚才的事,让他心脏到现在还挺难受,脱险之后,忽然只想放松放松。
站在红玫瑰舞场门口,郝运看到里面仍然是高朋满座,灯红酒绿的,一名歌女站在台上轻轻扭着腰,唱着腻得化不开的靡靡之音,舞场里似乎比天刚黑的时候更热闹。看来,民国时期的中国虽然穷,但奉天毕竟是大城市,有钱人总要有扎堆的地方。
郝运从没进过民国时期的舞场,于是把心一横,就走了进去。
那个壮汉还坐在门口,好像已经睡着,听到有人进来,只抬眼皮看了看郝运,继续睡觉。郝运心想,历史老师说过,民国时期的男人,只要稍微体面点的都穿长袍或者西装,长袍那时候也叫长衫和大褂,刚才的瘦高警察就叫大褂,而以前看过一部香港老武打电影叫《大上海1937》里面有个帮派人物绰号就叫“长衫阿五”。如果自己还穿着台安农村胡老四给的那身衣服,估计没等迈步进去就得被轰出来。
舞场里铺着黑白方形的地砖,空气中混杂着烟草、威士忌、香水和疑似汗液的味道,闻起来怪怪的。整个舞场呈正方形,中央对着台上的区域是舞池,几十对男女搂在一起跳着舞。他们跳的很慢,郝运不懂,心想这应该就是交谊舞吧。两侧都是座位,但并不像现代那种用蒙着皮革的矮板把座位隔出卡座,而只是宽大的靠椅和桌子摆成一组,倒是很像联谊会。桌的高度跟家中的餐桌差不多,并不像现在酒吧那种矮矮的。桌上摆着高高低低的各种酒瓶和酒杯,还有盛放糖果的精致瓷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