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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那妙莲和尚,莫名其妙地被沈渊叫到了家中。
他却是一如往常的念经吃饭、参禅练功,丝毫没有什么不适应。
一连两天下来,沈家大宅里就像是一片深潭。
表面上平静如水,水面之下却好似隐藏着无数急流!……这两天对小寻姑娘来说,倒是如获至宝。
她每天里在妙莲和尚的指导下练功学艺,多年的苦练如今获得了名师指点,厚积薄发之下功力自然是突飞猛进。
而那个风倾野,他的大铁棒子也终于打造了出来。
这根铁棒有锹把粗细、一丈长,由上好的纯钢打制而成,足足有一百五十斤。
被风倾野天生神力挥舞起来时,听着风声里都带着凄厉的哨音。
他随手一挥,便有开山裂石之势。
每当疯子在院子里练棍的时候,大家都会担心他一失手,会不会把院墙给捅塌了,或者干脆把房子给拆了!不过当沈渊让妙莲和尚帮忙,指点风倾野的武功时,妙莲和尚却毫不客气地一口回绝了他。
“不是我不想帮你,而是我教他还不如不教,”妙莲和尚对沈渊说道:“我的武功,跟他性子完全不合。”
“贫僧当初学的剑法名叫‘折枝惊蝉剑’,是天下至巧的剑术,我后来练功的路数,也是以轻灵和速度见长。”
“就因为这个,我这天下至巧的武功,才会敌不过那老乞丐重如山岳的拳法。”
“一是因为我功力确实差他甚远,二也是他的打法正好能克制我武功路数的原因。”
“所以我教小寻姑娘使分水峨嵋刺是没问题的,因为娥眉刺也是小巧轻灵,但是我教那个疯子怎么挥舞大铁棍子,就怕会适得其反。”
“能不能打着人还两说着,要紧的是他如果用我的武功路数来打人,他的身体脏腑都不免受到损伤,影响他的寿元都是轻的。”
“……明白了。”
沈渊虽然不明白太过高深的武功,但是听妙莲一解释,也算是听懂了八九分。
“这样的话,那个老乞丐当疯子的师傅倒是正合适!”
沈渊点了点头,笑嘻嘻地说道:“以后有机会我把那个老乞丐抓来,让他好好教教那个疯子练武!”
“你不用抓,”妙莲和尚也笑着对沈渊说道:“下次见到老乞丐,你就让那个疯子扛着大铁棍往他眼前一站就齐了。”
“在江湖上你们听到的总是拜访名师,求而不得的传说。
但其实师傅找徒弟,比徒弟找师傅还要辛苦。”
“就像那个龙小羽,以他的资质,要是让我来教……唉!”
妙莲和尚说到这里,他也知道提起龙小羽,沈渊心里会不痛快,也就闭上嘴不再说了。
沈渊果然沉默了一阵,他也想龙小羽那个孩子。
两人沉默了好久之后,妙莲这才问道:“你把我叫过来,是因为你说的那个组织,就要朝你动手了?”
“嗯!”
沈渊点了点头。
“这些俗世纷争,真是无尽无休……”这时的妙莲和尚,也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不是纷争,”沈渊听了这话,摇了摇头道:“这是铲奸除恶,惩恶即是扬善。”
见到妙莲和尚抬头向自己看来,沈渊又接着说道:“那三十多个被拐卖的小女孩,她们的人生不应该就这么被人肆意涂改。”
“还有军营里,死去的那七十多个无辜的将士……别说有这么多人,就算是只有一个受害者,我也得跟那帮家伙死磕到底!”
沈渊看了看妙莲和尚,苦笑了一声说道:“我这人行事肆无忌惮,做事狠辣之极,你也曾经见到过我做事,但我不会朝着无辜之人下手。”
“那个组织做事毫无顾忌,为目的不择手段,他们越壮大,对人间的危害就越大。”
“你把自己当成天道了?”
妙莲和尚闻言,笑着向沈渊问道。
而此刻的沈渊也看了看妙莲和尚,淡淡地说道:“若是天道蒙昧,我……当代天而行。”
……沈渊说完了这句话,随即便转身而去。
妙莲和尚却默念着佛号,不知此刻这位高僧是不是和沈渊一样,心中也有热血激荡、战意沸腾?
“算平生肝胆,因人常热,俗子胸襟谁识我?”
此时的蓝姑娘,正站在他们两个看不见的拐角处。
她身子靠在墙壁上,手抚着袖中短剑的剑柄,却是不由得又想起了沈渊曾经写下的这句词。
沈渊走过去之后,她看着这位沈少爷的背影,却是淡淡地笑了笑,轻启莲步跟了上去。
“你这家伙,让他教这个教那个的……”蓝姑娘一边在沈渊身边走着,一边笑道:“我这短剑轻灵,正好适合他的路子,你为什么不让他教我?
是不是偏心?”
“是偏心,”沈渊头都没回地向蓝姑娘说道:“你这娘们儿平时看着挺冷静,脑筋也够用,就是一对敌的时候,就总想着跟人以命相博。”
“你身上两处受伤,都是因为这个造成的,尤其是第二回!”
沈渊回过头,用警告的眼神看着蓝姑娘道:“你对战场形势判断得很准,却常常罔顾自己的安危。
我让你多学点武功,你是不是就冲得更猛了?”
“所以我不让妙莲教你,以后也不许你再跟人动手了。
不然以后你真成了‘刀疤蓝’倒是小事,丢了命可怎么办?”
沈渊的这番话说得毫不客气,可这位蓝姑娘却并没有和他争辩。
看姑娘的脸上似乎带着笑意,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沈渊的话说得越重,姑娘反而越高兴似的!……院落当中,疯子的铁棍势有如排山倒海,每一棍带着呼啸的风声砸下去,都似乎在宣泄他暴怒的心境。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廊檐下,妙莲和尚低声诵经,端庄犹如佛子。
沈渊跃上了房顶,许久之后,他的吟唱声从半空向着四方飘荡开去。
“俺曾见金陵玉树莺声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
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过风流觉,把五十年兴亡看饱!”
……春花开尽,落红如泥,又是一年暮春时。
谁能心静如水,谁在红尘挣扎?
谁有大智慧能看清这浊世因果,谁在主宰着这众生的喜乐悲欢?
看清的说不出,沉迷的不晓得,这莽莽天地之间,竟无一个可说之人!此时,大战将至,烈风满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