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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水花劈响,我整个人便沉沉跌进湖里,荷叶上一篮踩好的莲子也密密如雨泼砸了下来。
上尧君玉指迅捷一勾,勾回快要落入水中的香包,悠悠提在小指节处面无表情的晃了一晃,这才转目淡淡看向我。
所幸湖水尚浅,只将将淹到脖子边。我在碧水中一沉一浮,方才急迫又忘了织个护体仙障,如今满头漉漉的长发一缕缕如八爪鱼般黏在额顶,一身淤泥一头浮草,想必狼狈的很。
上尧君一甩长袖,在云端上潇洒的单脚一蹲,又凑我近了些,居高临下将我瞅着。
我恨恨吐出嘴里噙着的一大把水草,愤愤几咬唇,恶颜厉色的望着他。
“我还以为上尧君会是个出手扶弱的好人,却不料想错了,不仅吓得小仙掉进湖里,还舍大救小,竟然第一时间去救那只香包,连伸手拉我一把也不肯。”我大大瞪起眼,咬牙切齿道。
他直直瞅着我,嘴角渐渐勾出一丝类似于街头无赖的玩味浅笑,惬意无比的扬起小指勾住的香包在我眼皮前轻快几晃,正经道:“我认为人掉入水里还能分毫不差的捞出来,但是香袋被水一泡再一晒干,就会完全没了味道,所以两相比较,我就先救了香袋。”
何其有理!何其有据!
我脸上几翻云雨雷电,咂了咂舌,竟哑口无言。反驳不过就只能自认倒霉,刚想自我坚强的扑腾回岸上,衣领却被拽得一紧,一溅水珠响,转目已被提着上了岸。
上尧君从我脖颈间若无其事的松开手,眸间一派深黑渐渐有了些破晓的曦光,懒懒道:“某人方才说以为我是个扶弱的好人,嗯,应该说的对。”
看他一脸德高望重的自我感觉良好,我不由得抽几抽面皮。
他玉指一甩,指间香包便朝湖内凭空一坠,我想也没想便直接胳膊一举接入手掌里。
他眸间的曦光越发明艳,连着脸上也染了些醉人的颜色,锋眉一挑,几些狡笑,“看来这枚香包你还真是甚喜欢,还好我方才先救的它。”
真是神仙不分男女老少,狡猾只在年龄阅历,如今他清汤似的几句话,不救我倒还成了呕心沥血的为我着想。
我袖下指节几握,心里忍啊忍,飞刀的双眸渐渐开出了两眼繁花,巧然一笑,猝不及防的猛几甩脑袋,发上未干的水珠便如斜飘的急雨朝他射去。
他脸色一暗,似是没料到本仙会如此放荡不羁,面上几僵,才想到要翻起长袖来挡,却也只将将隔了一半水珠,还有一半水珠福泽忒深厚,有幸亲了一亲神尊芳泽。
我哈哈迸出几声憋不住的大笑,正想再笑得更加豪迈些。上尧君落袖而视,清晰可见那比水白菜还要嫩上些的光滑额头上正顺序而落数道酣畅淋漓的水帘。
此等场面简直万年不遇,一生难求,真真要比青楼里的那些白花花缠绕的香艳场景刺激上千倍万倍。
我绷紧嘴,憋的满脸通红,实在是憋到用时方恨少,临时也难抱佛脚,又几声响彻的哈哈笑声。
上尧君长眉一蹙,墨眸几眯,像是在山林间已经瞄准猎物准确位置的猛虎,几记冰眸直直朝我眯来。我下一声沧海大笑竟莫名哽在喉咙里,是哭不是笑的愣在原地。
“您一定看出小仙的原身是只凤凰鸟,这鸟类一向怕水,落了水可不得扑腾扑腾身子,这样也不会着凉嘛。小仙真是眼拙,竟忘记了神君还在跟前站着。”我说着拧了拧袖上的水,笑眼眯眯的迎上去擦他额头上的那数道水痕。
一袖擦过去,两目恰撞到一处。他眸间漆黑清澈,比刚下过大雨的夜空还要透彻几分。那双墨瞳里情愫渐起,有痴,有恨,有悔,还有望断天涯的沧桑。
我手上的动作一顿,心像是正被一线古老的情丝牵着,又紧又痛,着了魔般沦陷在他的目光里。
这眉眼只咫尺,思念却万里,仿佛在我身上驻了缕痴魂,如今她满腔的爱意正在我体内如浪翻涌。
千万年只待一次沉沦,我丧失理智般,眼见着就要凑近他的唇。
他满眸细波将溢,柔情如丝,却终又轻轻一垂,不留余地的将我推开。
我身子被推的一退,灵台猛一激灵,清醒后才想起方才过分怪异的举动,三魂吓得快要离家出走。
“上尧君哈,今天天气不错,随便走走,随便走走。”我左摇右晃的笑打两声哈哈,刚溜出去几步。
“别忘了将这些莲子摘回去煮粥。”他淡淡叫住我,却不神圣,像是拥拥人世里一袅粗茶淡饭的青烟。
我轻步一顿,脸上还在微微发烫,扭扭捏捏的还是回过了头。
他长衣轩立,浅颜淡容,身后是深碧如洗的田田青荷,身后是水云天长的悠悠岁月。
“嗯。”我也不舍得反驳一字,竟鬼使神差的点头答应。
他嘴边晕出些笑意,虽清浅却静好,五指一挥,弄干我一身水渍,复又一挥拣起方才散进湖心摘好的莲子。
我接住从湖心飘来的竹篮子,朝他一笑,心跳竟不自知几分加快,颔首一退,便忙扭头自顾快步走。
......
明明没犯什么错,一路我这心却跳的慌慌,头也不敢回的栽回宫里。正胡思乱想的不得安生,迎面看到暖儿正欢欢喜喜的朝我跑来。
她接过我肘上挎着的竹篮子,拨几拨篮中的莲子,大张声势的比划道:“仙姬去了这么久,暖儿以为会摘“这么大”一篮子呢。”
她见我神思涣散,半晌都没应声,细语叫了几声还是无效果,便趴我耳朵边酝酿出一声尖细的破叫。
刺音如锣直冲进耳深处,我这才全然回了神,皱脸捂紧了两耳。
“暖儿,你是属鸡的吧,这一声叫的可比昴日星官打的鸡鸣还要响亮。”
暖儿闻言嘻嘻两声笑,不好意思的挠了一阵头。
本仙生怕她头上那一顶发育不良的稀发三挠两挠的挠秃了顶,很是品德高尚的掰下了她的手,奸诈几眨眼,放柔声音开始下套,“暖儿啊,你打小在天宫里,知道谁是凤七舞么?”
“当然知......”暖儿被戳中知识渊博区,兴高一阵采烈,正要言无不尽,黑葡萄似的眼溜溜一转,像是又想起什么般,忙一手捂紧了嘴,用力摇头。
我心下已有几分了然,又知硬来无效,忙通晓人意的点了点头,顺便再恍然大悟的“哦”一声,继续试探道:“原来凤七舞是上尧君的先夫人啊。”
“你怎么知......”暖儿嘴里风一漏,又忙捂紧了嘴,眼珠圆溜溜转了几圈,仍在拼命摇头。
我心里正盘算着这些年经历的一系列暗杀究竟与凤七舞有没有些什么蛛丝马迹的联系,冷嗖嗖的声音空然在身后扑起。
“你有什么问题不妨直接来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