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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刘子遥什么心情都没有了,只想着苍茫大地,谁主沉浮!他很想找个人诉说一悉情怀,却发现无人可诉。
这是刘子遥第一次感觉到孤独,这是一种泌入骨髓的孤独,以前他无论多么孤单,有妻子在,他都会感觉到温暖。
随着社会所谓的发展到现在,在这有着十几亿人口庞大的国家,竟有无数人感觉到孤独,人越多越孤独,没有朋友,没有知己,有的只是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听以前电视上的专家说,这是社会发展必然付出的代价;现在问题是社会已高速发展了三十多年,人却越来越孤独,男人孤独,女人孤独,父母孤独,仿佛所有的人都孤独,很多国家发展的速度并没有赶上大陆,但他们并没有置身于十几亿人口之中的孤独。
以前有妻子在身边,无论遇到什么事,刘子遥都可以跟她商量,随着妻子现在的远去,他突然发现这个世界仿佛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看着窗户远处大街上人群的熙熙攘攘,刘子遥突然想人类到底为什么而活?为名,为利,为权,为色,很多人明明知道这些东西与自己搭上不上什么关系,为什么还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依旧活着,他们认为这些东西与自己无关,但自己却有机会,要发财,要美女,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他们依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依旧熙熙攘攘。
当他们不惑并且知天命之时,他们知道了平庸是福的道理,可是他们依旧尔虞我诈,勾心斗角,身心麻木,与人难与相处,直到死去。
在刘子遥小的时候,那时天是白的,水是蓝的,苍井是处的,黄瓜是吃的,亲戚是亲的,朋友是信任的。
如今这些东西全走样了,亲戚之间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朋友之间虚伪透顶,一千块钱相当刘子遥小时候十多块钱的同等物价便可以将朋友出卖,可以翻脸。
人至贱则无敌,为了所谓的成功不则手段,人至贱与不则手段很多人做到了,但是无敌与成功却没有做到。
如果人至贱则无敌,不则手段便可以成功,人人都可以这样做,可惜即便做到人至贱与不则手段,还是做不到无敌与成功。于是人人变得浮燥不堪,觉得上天不公平,其实上天有时却实不够不公平,很多人不则手段伤害了那么多人,上天还没有出手惩罚,实在过于大度。
在刘子遥小的时候,那是人与人之间没有这么冷漠,谁家死了人,都是件令人悲伤之事,而如今却不然,中国人多,死几个人以为自己更有什么机会,但现实的处境是无法无敌,也无法成功,中国人口多素质差成为了他们最后的一块遮羞布。
他们不知道,以他们自私自利,没有任何对人类苦难的同情心态,全中国即便只剩下他一个人,他也是无法无敌,无法成功的。
以上便是刘子遥决心与妻子离婚回家之后坐在客厅沙发上的想得东西,刘子遥记得小时候刘父与刘母吵架之后,刘父可以到他当年的同学家去,并且可以躲着几天不回家。之前刘子遥还有此不喜欢刘父这种行为,现在刘子遥才知道,刘父即便当时混得再差,他也有朋友,朋友永远不会嫌弃他。
如今等到刘子遥接班,刘子遥却没有朋友,真的一个朋友都没有,从白水村到永春市里来的老乡有很多,并且在永春居住的刘家人也有很多,但刘子遥一个来往的都没有。
一年前还有两个白水村的同乡偶尔联系刘子遥,只不过那是上门借钱的,刘子遥借了钱给他们,他们一个还了刘子遥的钱,一个没还,但现在基本私下里没任何有来往,电话都变成空号,他们已度过难关,他们已不再需要刘子遥,等到他们需要的时候,他们自然会联系刘子遥。
那个没还钱的也没说不还钱,都是白水村的邻居,谁会赖你这点钱呢?
社会发展到现在人就变得这么现实,只要暂时用不到,便可以抛弃,可以一亩三分老婆孩子热炕头,一心只过自己幸福生活,只有等到他们有需要之时,他们才会想到烧香,临时抱佛脚。
这时再来烧香当然效果很差,临阵磨枪人家不吃这一套,于是人与人之间越来越冷漠,越来越没有来往,直到若干年后死去为止。
之前刘子遥从各个地方听到消息都是物质现实之类的新闻,什么这个女人很物质,没有房车不嫁,其实现在看来,这些东西都不算什么,你有房车还是可以娶她,只要有条件就好谈。
时间走到今日,人与人之间的问题远远不止于此,这时已经走到了上下都冷漠现实的地步,只要这个人自己用不到,他们就懒得理你,等到自己要利用对方突然发现对方不理自己之时,于是他们也开始感叹现在人情的冷漠,从不检讨一直以来的人情冷漠从来都是相互的,你可以冷漠别人,别人也可以冷漠你。
有时候刘子遥想这也许就是妻子对自己有恃无恐的主要原因,现在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如此冷淡,刘子遥不找妻子诉说情怀,他又还能找谁?找朋友?找哪个朋友呢?他有朋友吗?
所以刘子遥觉得妻子就因为自己是一个人,她才在外面乱来,哪怕被自己知道,他也有恃无恐,我不就有几个追求爱慕者吗,也没什么,你难道敢离我而去?你那么孤独的一个人。
除了与妻子在同一屋檐下,刘子遥确实没地方可去,白水村的老家,除了自己的爷爷可以交心,刘父与刘母又何尝能理解自己呢?
刘父刘母这时只觉得儿媳冰雪聪明,能说会道,在白水村给刘家带来了无限荣耀,配儿子绰绰有余;儿媳出得了厅堂进得了厨房,难道儿子对儿媳一点点忍让都不可以吗?做为一个男人,从风度上来说是该让着女人一点;既然这样,你刘子遥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凭心而论,刘子遥并不是一个很难相处之人,交朋友之时有一颗真心,结情侣之时有一颗爱心,为人子女之时有一颗孝心,但现实社会的巨变让他变得越来越孤独,你可以现实他一回两回,但不可以现实他无数回。
连刘子遥这种较容易相处之人都如此孤独,其他人的情况更可以想象,他们只会比刘子遥更孤独。
每个人都是悲剧,但每个人又是悲剧的制造者和参与者。
今天之前的社会是刘子遥上三四代人的选择,当时没人逼着他们走今天的社会模式;今天的社会,是无数代表着刘子遥这一类人的选择,他们代表着刘子遥这一类人选择的社会,刘子遥这一类人本来有着自己的选择,可惜却被人代表了,于是社会发展的恶果只能让刘子遥这一类来承担。
至于那些代表着刘子遥的人物,他的身份可能早移民到其它国家去了,只留下刘子遥这一类的人在所谓的奋斗,而且永远处于所谓的奋斗阶段。
从自己想到周围的人,从周围的人想到生活在这土地上的人,从生活在这块土地上的人想到民族,刘子遥越想越悲观,不知自己一直以来忙忙碌碌是为了什么。
外面的天色越来越暗,这一天刘子遥悲观到了极点,他仿佛在这一天之中失去了所有拥有的东西,失去所有他一直以来认为自己所拥有的。
这时他没心情去窃听老丈人与韩梅的电话了,管他们肯定在搞什么阴谋,即便他们想把永春据为己有刘子遥这时也没兴趣了,他只感觉大地很苍茫,他需要安慰;可是这一天却没有任何人打他的电话,哪怕推销保险的电话都没有。
刘子遥一天没有进食,他没有任何食欲,呆呆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直到晚上八点多钟,这时他的手机响了。刘子遥以为是妻子打来的,尽管他已决心与妻子离婚,但他还是想听听妻子的解释,哪怕是听听妻子的声音。
电话不是妻子打来的,是孙琳打来的。
孙琳说:“子遥啊,你早上说得是不是真的啊?”
刘子遥说:“什么?”
孙琳说:“就是你说要跟嫂子离婚的事啊?”
刘子遥说:“你嫂子现在住在医院里的病床上,这个时候我怎么忍心说这个事呢?”
孙琳说:“你跟嫂子发生什么事了,早两天不还好好的吗?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刘子遥说:“没什么误会,等她出院了我就跟她离婚。”
孙琳说:“嫂子在外面有人?”
刘子遥默认。
孙琳说:“我觉得这当中应该有什么误会,我感觉嫂子不是这样的人,你有没有亲眼看见啊?”
刘子遥说:“亲眼看见了。”
孙琳说:“那他是干嘛的?”
刘子遥说:“好像什么都没干,腿还有点问题,总之条件好像蛮差的。”
孙琳说:“我就说这当中一定有误会,嫂子是什么人我猜都猜的到,如果外面那人的条件没你好,她肯定不会丢下你的。”
刘子遥说:“女人不同于男人,男人看见更漂亮的,就觉得是条件更好的,你嫂子不是以男人的脸或者腿脚利索来判断男人的好坏。”
孙琳说:“子遥啊,你千万不要胡思乱想,你说得那种女人是傻,几句甜言密语就被个三无男人骗走,嫂子肯定不是这样的,这当中一定别有隐情。”
刘子遥说:“你不要再说了,我现在真的很伤心。”
孙琳说:“你在哪啊,我们一起吃个晚饭怎么样?”
刘子遥说:“不要了,我现在真没有食欲,只想一个人静一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