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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台卫想了想,恍然大悟,对啊,一个能认家的鸡能被别人诱走抓住,定然是用稻谷等吃食诱捕的,真正的主人因为不需要,所以不会用这种手段。可道理虽是这样,却也不能说撒有稻谷的就是偷鸡人,谁规定主人不能把稻谷撒在门前和院内了?
“那将军的意思是?”前台卫小心翼翼地求询道,那个马上的红衣少年将军让他倍感压力。
“问问那只鸡不就知道了?”
什么?全场哗然,但声音却很快自动消了下去。可是,问不会说话的鸡?怎么问?
司马睿坐在马车中掀起帘子的一角,含着浅笑向那个背影望去。
前台卫一脸纠结,他要怎么问?难道走到鸡面前说:“喂!这只母鸡,你到底是谁家的?”那不被人笑死?
“你们觉得本将军在开玩笑?我告诉你们,这完全不是玩笑,所以,一点也不好笑。”话音一落,满场之人但凡脸上有笑意的,全都瞬间收敛了起来。
前台卫跪下,“请将军指点!”
“附耳过来。”
“是!”
司徒寒从马上稍稍弯腰,对前台卫轻语了几句,前台卫越听眼睛越亮,“是,将军大人!”
前台卫走到两名妇人跟前,“你们两人一个站南边,一个站北边,离远一点!”
两人不知他是何用意,但大人让这么做,就只能照做。其他人都默默看着,很显然,前台卫在做的事,正是刚才将军所授,他们更想知道将军教他的是什么方法。
“杨老三杨老四,你们带她们两人分别站过去。”
“是!”
待四人分开,前台卫才道:“现在,严小翠,吴菊,你们小声告诉自己身边的衙役,都说属于自己的这只鸡,早晨喂了什么吃食?注意,要小声,不要让对方听见。”
吴菊毫不犹豫地立即轻声告诉了自己身边的衙役杨老四,严小翠却看了看吴菊,发现自己别说听不到她说的是什么,连她的口型都看不见,因为她是背过身去说的。恨恨地瞪了一眼吴菊,迟疑了一下,还是对杨老三说了两个字。
“杨老三,严小翠对你说的什么?”前台卫问道。
“回大人,她说她早晨喂的是粟米。”杨老三回答。
“严小翠,你是不是这么说的?”前台卫又问严小翠进行确认。
“是。”
“好。杨老四,吴菊说她喂的是什么?”
“回大人,是稻谷。”
“吴菊,你刚才对杨老四是不是这么说的?”
“是,大人。”
“好,现在我们就来问问这只鸡。”
还真问?问鸡早晨吃的是什么?众人睁大了眼。
前台卫顿了顿后继续道:“杨老四,拿把刀把鸡杀了!”
什么?杀、杀鸡?活鸡都不可能能问出来,那杀死了不就更问不出来了?
“是,大人!”杨老四解下腰间挎刀,捉住那只双脚被绑在一起的鸡举刀就要杀。
“不能杀!大人,不能杀啊!它可是我养了好几年的鸡,还正在下蛋啊!大人求求你,不要杀它,不要杀它!它若死了,我家小花儿都会伤心的!不能杀啊大人!求求你了!”吴菊扑嗵一声跪在地上红着双眼哭喊着恳求着。
严小翠朝吴菊翻了翻眼睛,“哭什么?又不是你家的鸡,装得那么伤心做什么?杀吧杀吧,反正我今天就是准备杀了这只鸡炖汤的。”
“不要杀!我不争了,不争了!它还能下蛋,求你们别杀它!”吴菊哭泣着。
“吴菊,如果你放弃,就说明这只鸡是严小翠的,不但鸡要归她、让她带回去杀掉炖汤,而且,由于你抢夺他人财物而造成我们东炫国镇国将军进城的时间被耽误,是要治你的罪的!杀了这只鸡,我们就能知道这只鸡它到底是谁家的,给真正的主人一个清白,将偷盗之人下狱惩办。你可要想清楚!”前台卫提醒道,他如今也能看出鸡的真正主人是谁了,但,破案需要证据说话才能令百姓信服。
吴菊闻听此言呆愣住,鸡归严小翠?那还不是要被杀掉?她自己还要获罪?“我,我,那,那,杀、杀吧,你杀吧!”
司徒寒看着根本想不到是为什么而杀鸡的严小翠,鼻间冷哼了一声,“早晨刚吃的食,还没有那么快变成鸡屎,所以只要杀了这只鸡,看看它肚子里装的是什么,就知道鸡的主人早晨给它喂食的是什么,谁也赖不了!”她不说嗉囔,说了妇人也不懂,不如说得通俗易懂些,让她们能听明白。
众人这才全部恍然大悟,原来杀鸡是为了取证。
严小翠一听,眼看那衙役的刀已经挨近母鸡,想到刚才大人说的还要下狱治罪,脸色立即白了。
“慢着!”司徒寒出声,杨老四立即停下了手中的刀。
“本将军现在给偷鸡之人一个机会,若现在肯站出来承认错误,跟鸡的真正主人道个歉,保证以后不会再犯,取得鸡主的原谅,这件事也就算了,本将军也不再治罪于你,毕竟你们还要为邻一辈子,不但你们要为邻一辈子,你们的后代也会为邻一辈子,人说远亲不如近邻,就算为了自己的孩子,也要和睦相处才好。机会只有一次,你们可要好好把握,一旦鸡被杀死剖开取出证据,不但要三倍赔偿鸡主人的损失,还要下狱一年,想清楚!”
严小翠在马上那将军的带吓带骗下,扑嗵一声跪下,痛哭流涕,“民妇错了!将军,民妇错了!民妇愿意跟吴菊道歉!吴菊妹子,请你原谅我一时鬼迷心窍吧,我以后再也不会做这样的丑事了!我们一直都是好邻居,以后继续互相帮衬好不好?将军大人说得对,远亲不如近邻,何况以后咱们的孩子还要继续做邻居生活在一起呢,你就原谅我吧吴大妹子!”说着就嘭嘭嘭地在地上叩头。
吴菊泪流满面,抬眼看了看马上的红衣将军,司徒寒微笑着对她点点头,吴菊先对她跪下,“谢将军!”
随后才起身走到严小翠面前扶住她的身体制止她继续叩头,“小翠姐,人生在世,谁能没个有难处的时候?就算是为了咱们的孩子以后能和睦相处互相帮衬,咱们两家以后也都好好儿的,可好?”
吴菊忙不迭地点头,“将军说得对,吴大妹子说得对,我听你们的,都听你们的,以后好好儿的!”
“好,那咱们回家吧!”吴菊边说边搀起她。
“好,回家!回家!”她现在恨不得能长双翅膀飞回家,下入大狱坐大牢?吓死她了!可刚走了两步,却突然转回身来,扑嗵又一次跪下,对着司徒寒深深跪拜,“谢将军大人!”
吴菊也随之再次跪下,“谢将军大人!”
“都起来回家去吧,人生在世不过短短几十年,好好为邻,好好过日子。”
“是,将军大人,民妇谨记!”
两人拎着母鸡相携离开,司徒寒道:“长孙城主,还不让我们进城吗?”
长孙秋硕回过神来,“啊啊,下官没想到将军大人断案亦如神,一时太过佩服,竟怠慢了将军,请将军恕罪!镇国将军请!”
军队入城,城内居民早就翘首以待。
城主长孙秋硕等三名官员在前面引路,穆将军作为护将骑行在司徒寒的前面,以防不测。
司徒寒骑在马上缓缓而行,贴身侍卫剑无尘换回了一身白衣随后而行,那双独一无二的紫瞳便无声地说明了他的另一层身份——正夫。
再后面是一辆颜色和装饰都很低调的马车,但得到消息的灵通人士立即就能猜出那马车里必是将军新娶的两名侧夫——一个曾是丞相高高在上,一个曾在青楼低如尘埃。
喧嚣的街道因为司徒寒的出现,出现了短暂的无声静默。
众人只见七年前的那小人儿,如今一身红衣端坐在高头大马上,单手执缰,一张不大但英气的脸上噙着淡淡微笑,那眉那眼那鼻那嘴,分开单看甚是好看,合起来更是美貌如神,身材在马上看起来虽然没有穆将军和正夫剑无尘那般高大挺拔,但仍是气宇轩昂,在一身红衣的映衬下,又透出几分妖娆。那双在看向众人时的慧眼眼尾似延伸扫出了黑珍珠般眼球的幽深与神秘,聚集了世间无数智慧的额间,散落着几丝被风吹散的碎发。头顶插着的那根通体赤红玛瑙簪与一身绣白边红衣相配一直是平叛将军、司徒上将军、扬威大将军、如今镇国将军的醒目标志。
正因为他这种独特的标志,全国所有的狂热崇拜者全都穿起了红衣,戴上了红簪——不管是不是玛瑙,只要是偶像发髻上的那种红色就行!但今日的流风城,平日穿红衣的男子全都在城主的提前布告提示下自觉换成了别色,为的就是保留和衬出偶像的独一无二!
所有崇拜的目光齐刷刷聚集在司徒寒的身上,如同镁光灯闪啊闪,闪个不停!
短暂的专注默视之后,人群爆发出了呼喊声:“将军威武!镇国将军威武!”
“将军好俊美!”
“将军好英气!”
“将军是英雄!”
男人的喊声中渐渐加入了越来越多的女子声音。
司徒寒一愣后又很快释然,果然是民风豪爽彪悍的大西北,就是比那些成天养在深闺中的娇滴滴的大小姐有味儿!司徒寒的豪情被激发出来,一抬臂,高声嚎叫道:“兄弟姐妹叔伯婶姨们,我爱你们!”
这一嗓子下去,嗬!人群更加沸腾了!
人们几乎截断了去路,紧拥在两边,一边像一条长虫儿般缓慢蠕动着一边大声高喊:“将军!威武!将军!威武!将军!威武!”
节奏感十足!
这回,连玉清也忍不住挑开马车帘子向前看去,那热烈的气氛连他都被感染了,让他那颗被皇权钉死的心也瞬间充满了不一样的另类活力!
“是不是特别羡慕寒儿?”司马睿悠悠问道。
玉清的目光锁定在前方不停挥臂的红衣背影上,“不,我对将军只有崇敬与爱慕,我羡慕的,是能在他身边紧紧相随的剑无尘。”
司马睿垂目不语,能代替那人位置的,只有我,并且是,永久性的!我不会让你们任何人染指于她!
似过狂欢节的人们终于散去、军队顺利进驻后,司徒寒首先要做的可不是立即招来八方人马研讨这个商议那个,而是——休息一天!而将军审案的美谈,却经过衙役们的口迅速在流风城传开!
穆将军全权负责军队的休整与驻扎后的一切杂务,城主在他们来之前的准备工作做得不错,所有的人都得到了妥善的安置,午饭后将军下令全部午休,不得四处走动,为的是缓解一路行来的疲劳,这样的体恤话没有人不乖乖听的,司马睿等人都在各自的房间安心休息。
本来秋月死活要跟来,因为自家少爷这一走,都不知要几年才能回来。可是司徒寒却死活不让她来,想来可以,让老娘和行赢等人为她寻到了良缘后带着夫君一起来,她不能让那个精中透着傻气的大丫头因为她耽误了终身大事,都知道少爷是个女的了,还那么死心踏地的效忠。
但她不来,以后这月事带还真是个麻烦的问题,虽然老娘、文姨和秋月三个人齐齐上阵为她缝制了两百多条月事带,可这以后日子还长着呢,用完了怎么办?不但要自己缝制出来,还要装上棉花再封口。
算了,还是先用着,等用没了再说!
临时改设挂匾的镇国将军府主屋,司徒寒正欲上床休息,穆将军带着个十二三岁的小少年敲门进来了。
“这是?”司徒寒看了那小少年一眼,差点儿没笑喷,这是从哪儿捡来的黑驴屎蛋子?个子不高,还有点儿小胖,肉乎乎的,但脸上的表情却不是无知般的憨厚,尤其是那双明显是被脸上的肉挤小的大眼睛,滴溜溜直转。
“将军,这是城主长孙大人送来伺候您饮食起居的,虽然年龄不大,但很机灵。”
“你应该知道,我不喜欢别人近身伺候,为什么还带他来?”
“将军英明,这孩子,是长孙大人的亲侄子,他说是他亲自挑选出来的,外面的人难以保证是否可靠,由他从自家亲人中挑人来伺候将军,他心里才能踏实,若有泄露军机或伺候不周之处,尽管治罪,不用顾忌他那小小城主的低微身份,他能和侄儿为您效劳,是他们的福气,多少百姓想来还来不了。”
“你这话传的,倒是周到得一句不漏。”
“将军放心,末将不会被任何人收买从而为其说好话,末将只是原话转达,辨别真假分清是非,将军自是心中有数。”
“你倒真是信任我。好吧,这长得像黑糊炭儿似的小家伙儿叫什么?”
小家伙儿?人家可只比你小三四岁而已!
可那孩子反应快得很,根本不打算由穆将军替他答话,自己就跪下道:“回镇国将军,黑糊炭儿名叫长孙童言!”
长孙童言?
长孙无忌,长孙童言,童言无忌?
“哈哈哈!你倒是乖巧,那你说,我以后是叫你长孙童言呢,还是叫你黑糊炭儿呢?”
“黑糊炭儿是将军赐名,只要将军喜欢这么叫,黑糊炭儿就喜欢听您这么叫着吩咐黑糊炭儿办事!”
“你这小不点儿,黑都黑得那么认真,嘴倒是甜得很,难怪城主会把你挑来。行了,你就留下吧,黑糊炭儿字数太多,以后就叫你黑炭儿吧!一会儿大家午睡过后,你就去我的侧夫司马睿那儿,让他告诉你如何伺候我,哪些事情能做,哪些事情不能做。”
“是!将军!谢将军!”
司徒寒摆摆手,穆将军便带着那小黑人儿退下顺便带上了门。
“行了,将军已经答应留下他了,你可以放心回去了!”
“多谢穆将军!”一直候在外面没走等消息的长孙秋硕向穆将军行了个大礼,心里终于踏实了。
“我只是原话转达,并未曾为你说过多余的半句好话,主要是这孩子机灵讨喜,将军瞅着喜欢。”
长孙秋硕又深深施上一礼,穆将军说得如此直白,可见其人心胸有多坦荡,他敬佩!他哪里知道穆将军虽然年龄上几乎能做司徒寒的长辈,但在那个小人儿面前却从不敢为别人多言一句,不是因为他官级太大,而是那人的脑子里,有九曲十八弯,真正跟随过他的人,除了敬佩和崇拜,还有隐在骨子里的惧怕。因为战功太多的司徒寒将军,能力变态得可怕,除非不惹他,否则,他若想搞死一个人,不仅仅只靠武力,文的也能轻而易举。
午睡后,司徒寒令人叫来剑无尘,“无尘,去找些人,给我单独盖个专用茅房。”对于她的女身来说,什么大事都没有这件事急而重要。
“专用?”
“对,专用。不但所有将士不允许使用,你们三个也不能!镇国将军专用!”
剑无尘抿了抿唇,终究是没再提出疑问,因为这好像也并不奇怪,寒儿他在暖阳院都是用自己的专用茅房。
对于士兵们来说,一个茅房太小意思了,不到两天,一个名为单人专用但实际上能同时能容纳两三个人的茅房就建成了!
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士卒们没有这个胆子曲解歪做,必是剑无尘无疑!
现在谁不知道这个将军正夫不但是贴身侍卫,还是将军的代言人,他传令,没有人不信不听。但他还算周到,不仅令传全军,还另外制作了一块大牌子,上面写着:“镇国将军专用,擅闯踏入一步者,斩!”
剑无尘刚把这件事做完,司徒寒又把他叫去完成另一项新的任务。他领命而去,却丝毫不抱怨累,因为寒儿说了:“无尘,这件事太过秘密而重大,我派谁都不放心,只有你去,才不会被除你我二人以外的第三人知晓。你应该知道,我心里真正信任的身边人,只有你,再没有别人。”
趁夜出城,脸上没了妖魅,只有满脸傻傻的乐滋滋,开心地认真寻找着寒儿所用的那种坚硬之石。
剑无尘的连日不见踪影,司马睿和玉清自是知道被寒儿派了出去,看他如此被信任忙个不停,两人的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儿,终究比不了人家十几年的真情投入、如影随形。
司徒寒其实没功夫理会他们那点儿小资似的忧伤而低落的莫名小情绪,因为她已经开始工作——翻阅流风郡郡守派人送来的地方志等各种资料。但他们也不能闲着不是,闲着就生事儿,何况司马睿在离京前就有任务。
这天晚上,两人并行坐在方桌两侧,“司马睿,行赢那边还等着你呢,你是不是要亲自回国一趟?”
看着司马睿那快美炸了的侧颜,司徒寒才发现这个男人无论是从正面看还是从侧面看,都不是一般的俊美,以前都没注意他竟然还是个侧脸杀!可惜现在要谈正事,不能被他迷住了。
“寒儿,你以后能不能叫我睿睿?”
睿睿?那是她为了演戏偶尔那么称呼一下的好不好!一个大男人,让人称他睿睿,又不是小孩子,好别扭的好不好!“我觉得吧哈,其实你的名字司马睿很高大上,如果叫你睿睿,你的形象啊、你的气度啊等等就会被毁掉许多!实在不值!”
“可我觉得值!你看你平常叫剑无尘都是无尘无尘的叫,就算他是正夫,也不能太偏心了不是?就算心理上感情上跟我没有和他那般的亲密程度,但外表上的东西比如一个称呼之类的亲近还是可以被满足的吧?何况你平时本就不喜欢麻烦,叫司马睿还是三个字,睿睿却只有两个字,还是同一个字的重复,不需要动脑子,张口就能出来!”
司徒寒无语,正事儿还没说,他这会儿却非纠结在一个称呼上,有那么在乎吗?
轻叹口气,“好吧,既然你自己不怕丢分数,我是无所谓,叫什么都是叫。现在说说吧,睿睿,象牙的事,你是不是要去一次南玉国西部?”
司马睿美唇轻笑,“不用,我的信已经发出了,不日就会有回音。”
“发出了?什么时候的事?”司徒寒很惊讶,我怎么不知道?
“寒儿!”司马睿走到她身右侧,轻揽她入怀,“不要猜疑我,我来东炫国是有目的,但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你。睿睿希望以后的日子,我们会成为互相永远的牵绊。我在你面前,也绝不会有秘密,但只是行事方式不同罢了,比如我的通信不是靠人,而是信鸽,所以城门和这里都不会显露出任何异常。”
“原来你早已使用信鸽。”司徒寒心里没有对他的表白表示感动和接受,语气淡淡。甜言蜜语谁不会说?她也能说,一口气能说一箩筐!
“除了平头百姓,部分高官贵族都会驯有几只信鸽传信。但在东都我从没有使用,毕竟容易被发现与拦截。不告诉你,是因为那个时候还没有必要。这件事既然我应了下来,就一定会做好,你不用再操半分心,尽管放心去做你手中的事就好,只是,不要太累了,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司马睿弯腰将下颌轻触在她的发丝上,轻嗅发香。寒儿,我把心交给你,只愿以后能长相厮守,保重好你的身体,我们到时要生很多很多小娃儿!
“嗯,我知道,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我信你。”不管心里信不信,口中要信。“行了,没事了,你回房休息吧!”
事情一说完就开始撵人?司马睿伸出三指轻抬她的下巴,使她的脸向上仰起,看着她的眼睛,“寒儿,你还欠我一个奖励!”说着,唇就低俯而上。
司徒寒没有动,既不反对也不回应,可那人在干什么?
司马睿吻上她的唇角,舌尖勾勒着她的唇线,在她唇上留下一道痕迹,小心地像对待一件珍宝。
可这件珍宝根本不领情,伸手推隔开他的嘴,“这样的姿势我很不舒服,”脖颈仰得发酸,“还有,干嘛跟狗舔似的?我很不喜欢!”
狗、狗舔?司马睿难以找到一个词汇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不过,她既然能对他说出这方面的喜恶,说明就是在给他机会。“那我们就去一个舒服的地方!”话音未落就一把将椅子上的人抱起入怀,大步走向司徒寒的巨型大床。
“你?”司徒寒相当惊讶,力气居然这么大?她一直以为他的力量根本不足以抱起她。
司马睿脚步不停,“很意外?我的确是文臣,可我更是一个男人!虽然没有绝世武功,但抱自己的爱人上床休息还是绰绰有余。”
司徒寒笑了笑,伸出巴掌拍了拍他的胸膛,“也是,当初摸你时就发现你很料!可我跟剑无尘大婚时,你怎么那么虚弱?一个手指头儿就能捏死似的!”
寒儿,你的形容能不能稍微正常点儿?把她放在床上,自己也顺势侧身躺下,“从南都赶路到东都,更换马匹,日夜不停,几乎没睡觉,又没能赶上阻止你们大婚,又急又累,你说我还能如坚铁不倒吗?”
司徒寒睁大眼,“啊?那么拼命赶路,就是为了要阻止我们?为什么?”
司马睿轻捏了捏她的鼻尖儿,浅笑,“傻瓜,还能为什么?还不是想当你的正夫,唯一的夫!”
司徒寒哑然,紧盯着他的双眼,“睿睿,你……”
司马睿侧着身轻拥她入怀,轻轻叹息一声,“寒儿,剑无尘跟随了你十几年,这种优势我无法比拼,但爱上一个人,爱得有多深,也不是跟时间长短成正比的,我只是与你认识得晚了一些而已。每一个爱人心中都有一份独占欲,我也不例外,我不希望有除我之外的人碰你,但我来迟了一步,只能等待,等到你心中只有我!我想要你,可既然你还没有准备好,我也依然可以等,等到你愿意要我、接受我时。寒儿,我知道你不轻易相信任何人,我也是,因为我们都身在官场,处在高位,身边的人没有几个会对你说真话的,每个人的不经意都有可能是个阴谋,是个陷阱。寒儿,你可以不信我,但请你记住我所说过的话,起码在将来的某一天,你想起时,回忆时,知道我今日所说的,都是发自内心的真心话,而非哄骗于人的甜言蜜语、虚情假意。”
拼死赶路,却仍迟到一步,这一步,就变成了现在的千里之遥,他得多费多少时间和心力将剑无尘从她身边、更从她心里赶走而由他独据?爱是自私的,谁能容人分享?
这样坦荡的深情告白,司徒寒已经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应,只能呆呆地默不作声。她一直是以脖子以上的部分玩着断袖游戏,既没打算真正爱谁,更没打算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爱,对于她这个女扮男装的将军来说,太奢侈了!她根本就不能爱,不能真正动情,不然最大的可能就是死路一条。欺君之罪,罪当处死,虽然她手中有免死金牌,但有时,免死之后反而活得更惨,还不如一死了之,除非……
“别想太多,以后的路,我们一起走,无论有什么困难,我们都一起面对,一起解决!我们都不是蠢笨之人,所以,没有翻不过的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我们终会拥有自己想要的那片自由天空!”我知道你是女身,所以我知道你最大的顾虑,我们一起解除身份转变带来的一切隐患。
司徒寒抬起脸,司马睿你好煽情啊,难道你也是现代穿来的吗?不过,这话说得她心里很舒服。
“那是!老子是谁?手握整个东炫军政大权的镇国将军,谁敢给老子小鞋儿穿,老子就调动军队,不用打,压都能压死他!”
司马睿轻笑,“哪里还用压,压还要动身体,多累,咱一人一口唾沫都能变成洪水淹死他。”
“君子动口不动手?我可不当什么君子,谁阴我,我就把他干掉!刨他的祖坟!让他家的祖坟无树无草无一毛儿!让他的老祖宗把他掐得连鬼都做不成!”
呃,这个,太狠了点儿……后人无德,跟祖坟关系真的不大……
看着那双漆黑如夜海的眼睛,司马睿的唇轻轻触了上去。
一个浅浅的吻毫无预警地轻落在自己的眼睫上,又悄无声息地浅落在额心,如三月里的清风,如清晨推开窗感受到的第一缕晨光,充满温情与小心翼翼的爱恋。
“睿睿……”她刚喊出他的名字,他的唇就欺了过来,很轻柔地在她唇上辗转,堵住了她欲出口的话,随之又舌尖轻挑,浅试深探。
司徒寒被眼前的俊脸诱惑,被他的温柔之吻诱惑,小嘴儿刚刚微张,司马睿就趁势而入,两人相拥,唇舌间缠绵不休,缱绻不息。
司马睿感觉自己像亲不够似的根本不想停下来,但理智能战胜一切,离开她的娇嫩红唇,看着它,想到当初初来东炫国的时候,对她的吻就没有一丝排斥,还有着异样的诱惑与舒适,原来,那根本就不是一个男子的吻。
难怪他那时总隐隐觉得她身上有一丝若有苦无若隐若现的女子之态,却原来竟不是自己的错觉,只是当时无一人怀疑,她在人前又把男子气度表现得轻车熟路,根本就没有人往别处想。
就那些连男子都自愧弗如的行为动作和语言的粗鲁,女子?简直是天大的玩笑!
“寒儿,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就算只是这样一直两相私语、相拥而憩,也是美好的!”
司徒寒更感惊讶,他的主动退离已属不易,没想到还能说出这番话来,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都是先以生理需求说话,何时也像女子那样更注重精神需求和心理需求了?
“不得不说,我越来越觉得你与众不同了!”司徒寒毫不隐藏地说道。
“自然,我若与其他男人完全一样,如何能配得上做你唯一的夫?”
唯一吗?司徒寒有些迷茫,路已经不由自主地走到这份儿上了,她都不知道该如何改变它的轨迹。
假娶了三个男人,即使她没有性命之忧地变回女人,这三个男人该如何打发?
玉清也就罢了,他本来就是充当百里一铭的眼睛来的,可剑无尘却跟随她、爱了她这么多年,年龄也那么大了,她如何丢弃?司马睿若真的是为她罢相而来,她又如何对他作出交待?
唉,头痛!司徒寒抬手捶了捶脑袋。
司马睿拿下她的半握之拳,又伸指抚平她紧蹙的眉,“寒儿不要想得太多,我相信我们的缘分会让一切都能水到渠成,天若注定一对姻缘,谁也拆不散,若命中无缘,到最后终将是曲终人散,咱们顺其自然就好!”
顺其自然?又哄我?你若真是顺其自然的人,就会待在南玉国等着缘分降临而不会赶路赶得要死往东炫国跑了!你这是想让我无为,你再用有为相对,然后你就胜券在握,而我就乖乖落入你手中了!
“好了,我没想什么。天色晚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让我再抱一会儿可好?”
司徒寒懒懒闭上眼,轻描淡写道:“你若是确信不会有人闯进来找你的麻烦,就随意。”
司马睿轻轻叹了口气,在她额心又印上一吻,终是不舍,又在唇上停留片刻,才起身离去。寒儿,终有一天,我要正大光明、名正言顺地整夜整夜抱着你睡到天明!
窗外听着房内隐隐低语声的玉清松了口气,还好他们只是议事谈话——虽然谈到了床上,但毕竟没有做出三人都希望做的事。寒儿一个人独居主屋,剑无尘住了东厢房,他与司马睿共住西厢房,所以隔壁若有什么动静,他在墙的另一边就能隐约听见。
司马睿回到自己的西厢房房间,躺在床上闭目假寐。他如此自觉,只是因为他知道寒儿根本不会留任何人在她房中过夜,在暖阳院时,他就看出,只要是在夜晚、只要气氛稍稍有些暧昧,她就会想尽办法撵人,用的招数无奇不有,层出不穷,连嫉妒三人的身高而怒气冲冲地走人都行,服了她了!与其被她费着心思赶,不如自己自觉些,这样她也能在夜晚和他独处时会放松警惕,不会连个吻都得不到就被她绞尽脑汁防贼似的提前赶走了,有点福利总比没有强。
这天,在司徒寒已经把那两个皇子之事忘在脑后之时,两辆豪华马车在两大长队服饰不同的护卫和仪仗下来到流风城向城门守卫出示了身份令牌,这守卫一看,找镇国将军的两个皇子?赶紧派人往上通报!
司徒寒看着等她下指示的小卒,朝西厢房喊道:“玉清,去把那两只孔雀带进城,让长孙秋硕给他们安置个地儿!”
玉清忍住笑,“是,将军。”寒儿这是在嫌弃那两人搞排场呢!第一印象就坏了,看来在寒儿这里是得不了好儿了!
但谁也没料到玉清回来时,身后还是跟了两个人,一直跟着到了司徒寒的面前。
司徒寒一瞧,好家伙,这就是北冥和西风专程挑出来送给她填充后院儿的“美貌男子”?这是以为她有恋童癖呢,还是把她这儿当作了儿童收养中心?难怪搞那么多人护送,原来是太小了!
“这两个小屁孩儿就是送来和亲的皇子?”
两个小小少年倒是聪慧,见面前坐着的正是比自己大不了太多、穿着标志性红衣的美少男,便知眼前的人就是鼎鼎大名的司徒将军。
“北冥国北冥瑜见过夫君!”
还没反应过来,另一个又来了,“西风国尧柏思见过夫君!”
“噗!”司徒寒刚入嘴的一口茶满满喷了出来!
玉清及刚过来的司马睿见了,都难以控制笑意,尤其是司马睿,夫君?哈哈!
“你们,你们的皇帝太能恶搞了吧?夫君?你们才多大?”司徒寒接过玉清递过来的素帕擦了擦嘴道。
“回夫君的话,柏思已经十岁,可以侍奉夫君了!”
“夫君,瑜儿已经九岁了!不是小屁孩儿了!”
“夫君,柏思今天可以侍寝了吗?”
北冥瑜直点头,“嗯嗯,瑜儿也可以!”
“哈哈哈!”司徒寒笑得前仰后合,肩膀直颤,身体直抖。还不是小屁孩儿?手指着两人问司马睿:“他们要侍奉本将?”又转问玉清:“要侍寝?哈哈哈!”
俩小孩儿不羞不恼也不制止,任她笑够。
“我说,”司徒寒终于停了下来,带着未完全收敛的笑意看着两人道:“你们两个,柏思和瑜儿是吧,你们的确是个美男胚子,美貌是有,可这年龄也太小了!还是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别耽误了你们!”
“夫君,我——”
司徒寒手一伸,“停!叫我将军,啊,叫将军!”
“将、将军,我们只能来,不能回。”
“嗯?这又是因为什么鬼?”
“将军,柏思被送出宫时,就被明确告知,若不能嫁给将军,就不用回去了,否则就是死路一条!”
北冥瑜连连点着小脑袋,“嗯嗯,瑜儿若是做不了将军的人,就要做将军的魂!”
司徒寒抖了抖,“什么玩意儿?合着这是讹上我了?我的后院儿人已经很多了,可没打算再娶!再说他们可都是成年人,有本事的成年人,还能帮我做事替我分担,你俩该学的东西都没学完,能干啥?”
“柏思能侍寝!”
司徒寒摆手,“就你们那小身板儿?还侍寝?侍寝的人有的是,本将军对儿童没兴趣!”
“那,瑜儿能为将军更衣磨墨!”
“你们来之前,难道没有被告知本将军从来不让任何人为本将更衣吗?至于磨墨,黑炭儿!”
“黑炭儿在!”长孙童言立即从后面冲出来了,他听到有人要跟他抢活计呢!
“看到没?他就是本将的助理,所以,本将不需要你们!”
两人一听,急得眼眶直红,装出的老成持重没了,小孩儿的心性真的显现出来,“将军不能不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