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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一刹那,像是又什么飞速旋转,撕裂着气流破空而来。那修士心神全神贯注地锁在林玄言身上,而铁箭破空而来的一刹那,他依旧凭借着本能挥刀格挡,箭尖擦着长刀,叮得一声之下高速旋转着,虽然长刀堪堪止住了箭。
但是铁箭去势不减,依旧飞速旋转着,仿佛要破开长刀直夺他的喉咙,与此同时,一个仿佛来自地狱的声音幽幽响起“到了黄泉路上,对你兄弟好一点,”风声撕裂,剑气纵横,那把本来已经落在地上的古剑腾起,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飞掠而过。
“你”那修士永远来不及说出那句话,飞剑便贯穿了他的咽喉,血溅三尺。林玄言轻轻摇头,向着那石门走去。季婵溪正冷冷地看着他。林玄言笑问道:“怎么?你没有出手的机会,觉得很没意思?”
季婵溪不说话。林玄言笑着安慰道:“小姑娘不要杀心太大,你先好好养伤。我们之后的对手可不是这种人。”季婵溪没有反驳,只是哼了一声。林玄言望向陆嘉静,道:“之前的对话你们应该都听到了吧?现在我们可以确定几件事了。”
林玄言盘膝坐下,逐一分析:“首先,北府的构造正如我们在外面看到的那样,是一个倒悬的金字塔,越往下层便会越窄,而每隔一段时间,墙壁上的长明灯熄灭,鬼魂会从里面钻出,那时候。
这一层便无法停留,只能被迫去下一层,这样周而复始下去,最终我们都会聚集在最后一层,而最后一层的空间应该很小,那时候我们就不得不面对他们了。”陆嘉静道:“我们有季姑娘啊,她能吓退那些鬼魂。”
季婵溪无奈笑道:“季姑娘很累,撑不了太久。”林玄言继续道:“当然,最重要的信息是承平进入了北府。他应该是为了引邵神韵进来,但是目前来看,邵神韵应该没有来。
而他又知道我和陆姐姐再北府,我们如今肯定是他的眼中钉,如果有可能,他会借着北府的优势除掉我们。”陆嘉静道:“我与他本就有旧怨。”林玄言沉默片刻,说:“我知道的。”陆嘉静嗯了一声。
季婵溪问:“那我们现在应该做什么?”林玄言想了想道:“设计几个方案吧。如果按现在这样下去,等到最后一层的时候,我们只能任人宰割了,我先说一说自己的想法,如果你们有什么想法,也可以直接告诉我。”
林玄言继续道:“我认为我们应该开始杀人了,尽可能地削弱他们的力量,或者让他们人心惶惶,知道投靠浮屿也无法保证他们可以存活下来。
而如今我们只不过在第二层,通往下一层的楼梯口很多,他们既然要镇守楼梯口,那么人力一定是极其分散的。现在是我们杀人最好的机会。”陆嘉静道:“我们可以这么做。
但是这件事开始或者很简单,越到后面他们的警惕便会越强,到时候我们杀人便会变得很困难。
而如果他们拥有铁甲,面胄之类的防具,我们的杀人便会更加困难,而且浮屿中许多人皆修有独门神通,这些奇淫巧技在平日里或许没什么。
但是在境界被压制的情况下却最容易出奇制胜。”林玄言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也陷入了沉思,寻找着破局之法。季婵溪忽然道:“我有个想法。”林玄言和陆嘉静同时望向了她,等待着她说话。北府的二层楼很是宽广,其中大大小小的房间有数千个,并且分布极其凌乱,其间还有许多交叉的甬道,通往各自不同的方向,稍有不慎便很容易迷失。
而在第二层一个很宽敞的空间里,有二十多人围坐一起,而坐在最中央的,是一个一袭破碎黑金长袍的男子。正是承平。他的神色有些疲惫。
“邵神韵没有进来。”他的嗓音传到每一个人的耳中:“我们北府杀妖尊的计划算是失败了,但是我们已经做到了我们该做的,接下来便要看殷仰的本事了,而我现在要做的,便是带大家出去。”
承平缓缓地环视过众人,声色平静:“北府对于各位来说或许是一个巨大的迷宫,隐藏着无数的未知,但是其实禁阁的书中对北府有过说明和记录,而我在到来之前将那些书籍都反复读过许多遍。
而北府之中的实际情况与书上记载的却是没有太多出入。进入北府的钥匙是渊然剑,而离开北府的钥匙同样也是渊然剑,这柄剑如今就藏在我的身上。”
承平顿了一顿,继续说:“首先要给各位道一个歉,北府或许没有各位想要的宝藏,根据书中记载,这里也只不过是一个通道
但是诸位也不用失望,能与我一同出去的诸位,浮屿之上的秘籍丹药,洞府美人,只要能够给予的,便会不遗余力地送给大家。”
“当然,这些也并不是平白无故给的,接下来诸位请按我说的去做,那一对男女纵使有通天的本事也无法离开北府,我们慢慢来就是了。”
在北府的二层楼,承平说完了这些话。他悬赏的男女,自然是林玄言和陆嘉静。承平站起身,一道道黑金色的烟雾缭绕在他的衣袍出,自动为这件破碎的黑金长袍缝缝补补。
在北府的世界里,这件长袍几乎可以保他不死,只是不知为何,他的面色多了几分阴柔之气,难道是因为得知这长袍的原主人是一位女子的缘故?
承平轻轻笑了笑,自言自语道:“世人皆说冤家路窄,那狭路总会相逢,陆宫主对吧?”寒宫外,裴语涵披着一件白色貂裘站在崖石上,如今已是开春,远处的城野之间添上新碧。
而寒宫外的群山上依旧是积雪皑皑。她纵目望去,人间的景色在她眼中是点点的星火。如今天下重新开炉造剑,这些星火便更显锋锐耀眼。叶临渊不知何时站在了裴语涵的身后,问:“语涵为何心事重重的,可是在想什么人?”裴语涵转过身,对着男子行了个礼。
百年过去了,她从少女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女子,而他的容颜却依旧年轻,看不见任何岁月走过的痕迹,只是那深渊一般的眸子里,像藏着无数的春秋。她也知道,如今他们是世界上最锐利的两把剑,只要是他们师徒想做的事情,就没有人可以拦得住。
裴语涵看着他,道:“无事,只是近来远观群山,如山河扑入胸怀,叠成胸中块垒,许多事情无处分说却又不吐不快,一直积压在心里,看起来难免有重重心事。”叶临渊道:“你可以与我说说。”
裴语涵道:“徒儿有事自然不敢欺瞒师父,只是如今徒儿长大了,很多事都是自己的事,需要自己去想。”
叶临渊想了想,转身离开:“每个人心中都有桎梏枷锁,希望徒儿可以早日走出去。”裴语涵转过身,轻声道:“谢谢师父。”落灰阁中,夏浅斟正伏案写字,素雅的笔锋吸饱了墨汁,缓缓在雪白的宣纸上一点一捺地写着。
叶临渊回来的时候,她搁下了笔,微笑着看着他。“你那个小徒弟怎么样了?”夏浅斟问。叶临渊道:“她不对我说那个人的事,我自然也不会过问。”夏浅斟道:“你谋划了这么久,却还是让他给逃了,如今他身在北府,若是一直不出来怎么办?”
叶临渊道:“北府藏不了一辈子,他总还是要来见我的,只是不知道他是如何察觉到我即将醒来,先一步离开了,莫非只是巧合么?”夏浅斟道:“他到底是谁呢?”
叶临渊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如果他是一个人,那他便注定离散,如果他是一柄剑,那他可斩万物。”夏浅斟却像是听懂了。
她道:“苏铃殊曾经在北域遇见过他,但是他没有认出我。”叶临渊道:“因为在我给他的记忆里,本就没有我们的。”夏浅斟微微笑着。
叶临渊同样笑了起来:“俗世之间,人总会对许多事物产生情愫,而五百年前,我封山闭关之际,便已抛下了几乎所有的羁绊,只有你是我唯一的死结。”夏浅斟道:“那你什么时候把我这个结也解了?”叶临渊笑道:“既然是死结。当然是不求解,无法解。”
夏浅斟听着这些情话,动人的笑靥在落灰阁中愈发明艳。她取过了桌案上的一本书,合上,那本书的封面散发着淡淡的金光,而翻开书页,其间文字更是晦奥难懂。叶临渊问:“这本金书能看懂多少?”
夏浅斟道:“这些古文字历史太过久远,而其间真正蕴含的奥义也绝非文字本身,我感觉它更像是一个载体,一个世界,一本真正的历史。”
叶临渊道:“它可以创造一个世界,让人拥有回到某一段历史,重新走过那一段历史的机会,对吗?”夏浅斟轻轻叹息:“可历史终究无法改变,我们能改变的,不过是书上的历史。”
叶临渊将书取在手中,寻常地翻动着书页。“我在金书的幻境里经历过很多事情。”夏浅斟忽然说。
叶临渊道:“那些都是虚妄,我不介意,你也不必介怀。”夏浅斟问:“但是人真的经历过了这些,总会有所改变。”叶临渊嗯了一声,微笑道:“在与你游历的三个月间,我便有所感觉了。”
夏浅斟问:“我与你百年未见,你真的不怕我变成你不认识的模样吗?”叶临渊道:“如果我不认识你,那我可以重新认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