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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想今天是什么日子啊,少爷居然开口说话了不对等等“少爷!你居然不结巴了?”李墨嗯了一声,并没有多说。
阿临连忙蹲下身为李墨收拾棋子,他的表情几乎要哭了出来,含糊不清道:“少爷你这两年是怎么了啊,师父死了,我们这一脉都快被其他人欺负死了,他们还在背后戳少爷的脊梁骨,但我们做下人的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干生气。”李墨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阿临将棋盘上的黑白子都收入了棋篓里,然后小心翼翼地合上。李墨再次看了一遍纵横经纬的十九道棋盘,似是随口问道:“最近我们宗里可曾出过什么修行天才。”
阿临愣了一愣,对上了李墨黑白纯净的目光之后,才恍然地哦了一声,连连道:“有的有的。”李墨道:“说来听听。”
阿临边想边道:“王秋安,创造了新的棋理布局,打破了角部几个约定俗成的定式,将边角的变化引入了许多崭新的东西,如今风头极盛。”
“孙助之,他年仅十六岁,却已在棋道上战胜了一位八境的大长老,他精于算计,步步为营,堪称滴水不漏,有位师叔说,三年之内,他最有可能成为年轻一代第一人。”
“李桥,他行棋极为复古。但是却在古人的基础上创新了许多鬼招,他行棋干净利落,棋风却如云诡波谲,曾与王秋安对弈十盘,各胜五五。”“还有石天,他布局极稳,稳如磐石,中盘犀利,锐如刀锋,曾在棋坊间连胜十八局,风头无双。”
“还有一位叫邓雨,棋风绵柔儒雅,号称流水不争先,但那谦谦君子的棋风里又杀机暗藏,孙助之都曾被此人连败三场,在宗门内,他隐约有了新棋圣之名。”“”李墨听完了阿临对于这两年那些天才棋手的介绍,面无波澜地点了点头。他忽然抬起了自己的手,道:“扶我起来,我要下棋。”阿临一惊:“下棋?与谁下?”“自然是你刚刚说的那些人。”
“你要与他们一一战过?”阿临不禁有些热血沸腾,他一直相信自家的少爷总有一天能站起来,将明朝暗讽之人杀的片甲不留。李墨却摇了摇头。阿临微微一怔,心想那是要做什么?李墨道:“一个一个来太浪费时间了,我同时下他们九个吧。”
纵横宗的祖师堂外站满了人,乱哄哄的一片。李墨独自一人跪在其中,披头散发,对着一个最新的灵位拜了几拜。祖师堂外看热闹的人群多是轻蔑的眼神,唯有守着祖师堂的几位长老神色凝重,就在方才李墨想要进入祖师堂之时,其中一位长老本想伸手阻拦。
但是李墨却径直走了过去,长老微怒,想要惩戒一下这个小辈,可是手中法诀一接近李墨便换做缕缕春风。
参拜完死去的师父,他对着几位长老规矩行礼,然后离开,径直朝着棋堂走去,那里正有一群年轻人为试道大会的参赛者名额闹得不可开交。
进入棋堂之时,门口一位半寐的老人忽然睁开了一只眼,看着前来的年轻人,道:“里面没位子了。”李墨对他鞠了个躬,道:“我可以站着。”老人问:“想通了?”李墨道:“是,师叔。”老人问:“那你打算如何?”
李墨笑了笑,推开了棋堂的门,光一下子照了进去,李墨站在门口,屋子瞬间寂静,所有人都望向那仿佛镶嵌在门框中的身影,神色复杂。李墨轻声道:“布衣立谈入化境,师叔如何?”老人微笑道:“去吧。”
北府间,林玄言身上的剑茧薄得近乎透明,他再次陷入了长眠,眉目平静得如古玉雕成。陆嘉静取下了一直挂在墙壁上的生锈长剑,手指轻轻抹过剑身,剑身上的锈迹簌簌剥落,上面的青铜纹路经历了时光万年的伟力早已不可辨认。陆嘉静觉得有些怅然,脑海中再次回想起那时光长河中的画面。
一颗陨焰在距离琼明无尽远的地方开始飞行,跨越了无数的银河星系,将巨大的身躯燃烧成小小的陨石,才最终落在了这个原本荒芜的星球上。
然后被铸成剑,生出灵,又经过了万年的时光,他们才终于有幸相遇,这是多么难得的幸运啊。她闭上眼,来到了心中那方原本枯萎许久的莲塘,如今那里开出了一朵青色的莲花,照亮了一方池水。
门忽然被推开,季婵溪走了进来,对她道:“陆姐姐已经守了三天三夜了,好好休息一下吧。”
陆嘉静微微吃惊:“你不是在闭关吗?”季婵溪道:“我静不下心,闭关三日毫不寸进,所以我也不假装修行了。”陆嘉静点头道:“好,如果出事了第一时间喊我。”
季婵溪走到她的身边,手放在她的脖颈侧,手指微微发力,为她揉捏了几下,陆嘉静嗯哼了一声,肩膀微微放松,侧靠在季婵溪的身上,两个女子经过了将近三年的同居早已彼此熟悉。
对于肌肤上的相贴也已习以为常。陆嘉静轻轻打了个哈欠,靠着少女柔软的身子,在她的按摩揉捏下竟就这样睡着了,季婵溪的胸脯被陆嘉静的后背压扁,在黑裙的领口溢出许多雪腻的白色。
三年的岁月后,少女的身材更加出挑,酥胸较之从前丰腴了许多,配着她冷冰冰的脸,勾勒的轮廓更是诱惑至极。她的手环在陆嘉静更加壮阔的胸脯上。
心想这算不算是近朱者赤?她将陆嘉静横抱回房,安置在床上,然后独自一人回到林玄言的房中,在他的身边坐下,看着他的睫毛发呆。林玄言醒着的时候像是一柄出鞘的剑,而沉睡的时候眉清目秀得像是塑像。
她的手覆到他的身上,摸了摸那层极薄的柔韧剑茧,一想到他即将出茧,而自己不知何时才能前往通圣的境界,她便有些不悦,咬着嘴唇窝在墙角,恨不得拿把剑把这个少年砍了,一些过去的画面在此刻涌现到少女的脑海里,她忽然觉得这几年是不是欺负他欺负得有点过了,虽然他很少真正抱怨过什么。
但是会不会是笑里藏刀等着出来的那天一举报复?想到这里,季婵溪忽然有些害怕,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被自己视为宿敌的人羞辱更让人觉得耻辱的事情了。
她决定等陆嘉静醒了便向她借了渊然先行离开,等哪日突破到通圣境之时再来与他进行最后的决战。少女暗自考量之际,她并未察觉林玄言的睫毛微微颤了颤,他身上的剑茧又微微薄了几分。
而在她无法看到的地方,一个雪白的身影立在北府的上空,在他的对面,林玄言的身影散发着幽蓝的光。秋鼎平静地看着他,他嘴角没有丝毫弧度,却隐隐似在微笑。
林玄言看着他,问:“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秋鼎的魂魄越来越稀薄,他缓缓道:“以后无论有没有缘,都不会见面了。”林玄言道:“别过。”秋鼎淡然道:“我早就该死了。”林玄言问:“北府到底是什么?三座神楼到底是什么?”
秋鼎直截了当道:“上古之前,天下分为四座,这三座神楼是三个小世界,分别是当时世界的缩影,北府犹如丛林,弱肉强食,能活到最后的皆是实力至上的强者,它代表的是如今的北域。
而修罗宫是当年的南荒,那是雪国是南方的霸主,与临海的蜃妖族分治南荒,只可惜如今南荒已沉入海底。龙渊楼是当年的人族,所以龙渊楼中没有任何陷阱和迷障,其中最危险的,便是古楼同行中的人心。”
林玄言问:“还有一个世界呢?”秋鼎道:“那是如今的失昼城。当年南荒沉入海底,失昼城下坠,恰好落在了南荒之上,镇压着一整个南荒。”
林玄言隐隐约约地回溯起一些当年的记忆。那时候雪国与蜃妖联手,在南海龙族的默许之下入侵其余三个世界,发动了一场堪称灭世的战争,那场持续百年的战争最终以南荒陆沉彻底覆灭作为结束。
秋鼎回忆起当年的场景:“当时天穹坍塌,人间灵气流散,整座南荒沉入海底,那时通圣之上的数位大修者被镇压海底,肉身具毁而神魂不灭,立誓总有一天要将失昼城掀翻,重新将南荒拔出陆地。”
林玄言惊道:“这便是失昼城天魔吞月的传说?”秋鼎点点头,宽大的袍袖被无形的风吹满。
“当时失昼城的城主炼海水以补天,只是灵气流散太严重,当时我们便已知道,此后万代,境界只会越来越低,最少要经过三万年的时间才能回到当年万法争鸣的时代。”林玄言问:“通圣之上究竟是什么境界?”
秋鼎答道:“通圣之上,便见隐界。故名见隐,只是见隐这个称呼极其笼统,其间强弱亦是天差地别。”
林玄言问:“那如今还有可能达到么?”秋鼎笑道:“你当年斩杀的南荒见隐少说也有数十人,怎么如今心气这么低?”
林玄言微愣,自嘲地笑了笑。秋鼎向前跨了一步,林玄言只觉得干坤颠倒,似有无数星火如活鱼般游曳身侧,生灭着异样光华。这种玄妙的感觉不过一瞬,秋鼎雪白的身影在身边掠过,他回过头望向了自己,面带笑意。
忽然道:“你知道吗,上古时期流传下的每一柄剑都是钥匙,也包括你在内,我也为你准备了一把锁,当时我很满意自己的决定,但是如今你恐怕会怪我。”林玄言问:“也是一座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