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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5雷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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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三十这天,宫中即将举办了盛大豪华的夜宴。

    此刻夕阳西坠、天色尚明,恍若天上的织女打翻了染缸一般,红、橙、黄、绿、金、蓝、紫,晚霞如同水墨画一般晕染开来,一片五彩绚丽的景象。

    嫔妃们一起过去给皇太后请安,预备参加等下的宴席。

    那些个不知情的嫔妃还好,沈倾华和邓美人却是吓了一跳,——护国长公主居然进宫了!难道,不是她怀了孕,真的是有个什么夏美人不成?两人都不敢仔细的看,只用眼角余光,在她小腹上飞快的一扫而过。

    四个月的身孕并不是太显,眼下冬装厚实,衣裙宽大,更兼那千丝百褶绣花长裙华丽繁复,略微硬挺出型,根本看不出到底有没有怀孕——

    有一种事实而非的迷象。

    护国长公主坐在皇太后身边,笑容娴静、神色温柔,一双水波潋滟妙目更是流盼动人,加之盛装丽服相衬,把一屋子的年轻女眷都比了下去。

    沈倾华在心里轻叹,如此殊色照人、聪慧剔透的女子,难怪皇帝不顾她是自己的亲妹妹、不顾人伦,无论如何都不肯放手了。

    此刻薛皇后没有过来,她若是知道护国长公主怀孕的话,还不知道要闹得如何天翻地覆呢?不过,沈倾华在心里摇了摇头,皇后应该没有机会知道此事,更没有机会去闹腾了。

    “惠嫔。”皇太后忽然喊了一声,问道:“宴席都已经准备好了吧?”

    沈倾华飞快的收回心思,微笑道:“太后娘娘放心,各处人事都已经准备妥当,等下到了时辰即可开宴。”

    “那就好。”皇太后微微颔首,环顾了满屋子的姹紫嫣红一圈儿,目光在端敬王妃身上停留一瞬,继而收回目光。

    已经有两个年夜饭,没有见到二儿子的身影了。

    可是自己不能提,一提就会惹得老二媳妇带着孩子求情,继而惹出祸端,——兄弟之间已经势同水火,再逼一步就是你死我亡。

    所以尽管自己满心难受,也不能表现出来。

    只能装作,好像从来没有二儿子一样。

    自古无情帝王家!不真的走到这一步,坐在这个位置,实在难以体会这皇权之下的辛酸和无奈,极致的尊荣,伴随着极致的冷绝无情!

    “皇上驾到!”

    随着一声唱诺,徐离身着上玄下赤的五爪龙袍走了进来。

    他原本就身形欣长提拔,加之自幼习武,不论目光,还是举手投足的气势,都要比一般人更精神一些,如今久居帝位,眉宇间更是透着一抹端凝之色。

    年轻的帝王,俊美无匹、神光熠耀的少年,上前给皇太后行礼“请母后安。”

    他行礼的时候,作为妹妹的顾莲和徐姝都站了起来。

    沈倾华和邓美人都不由自主看过去,可惜那一身华衣丽服实在太宽大、太繁复,仍旧看不出个眉目来,又都不敢做的太明显,略扫一扫,便各自别开了目光。

    对于顾莲来说,却是感受到了三道特别的目光。

    剩下的那一道目光,来自端敬王妃。

    护国长公主身边的小宫女有孕,她也怀疑了吧?所以皇帝才让人做了这身衣服,让自己出现在年夜宴席上,就是要她们心里迷惑猜不准。

    否则的话,作为公主不出席年三十的家宴,只会越发坐实了她们的猜测。

    “两位妹妹好。”徐离笑着打了招呼。顾莲和徐姝都喊了一声“皇兄”福了福,礼毕方才一起坐下。

    没说几句,就见一个小宫人脚步匆匆进来。

    “怎么了?”徐离眉头微皱,一副龙心不悦的样子,质问道:“大喜的日子,又出了什么事不成?”

    那宫人战战兢兢的,怯声道:“护国长公主府送来的消息,说是夏美人的胎像有些不好,请太医过去瞧一瞧。”

    皇帝还没答话,皇太后已经满目担心起来“快快快,快去传太医!”

    顾莲恰到好处的接了话头,恬静道:“既然如此,那女儿还是先回去照看一下,宴席什么的也只好耽搁一下了。”说着,站起身道:“要是夏美人那边没事,女儿再回来便是,这样大家心里都安稳一些。”

    皇太后一瞬间的犹豫,然后道:“到底皇嗣重要,那就辛苦你了。”

    “眼下时辰尚早,朕送妹妹回去罢。”徐离也跟着站了起来,又道:“顺便去看夏美人一眼,也叫她能够安心一些,好好养胎。”

    徐姝小声嘟哝了一句“哎呀,真是麻烦。”

    皇太后当即嗔道:“你懂什么?不许再胡说了。”

    连乐宁长公主都挨了训斥,底下的嫔妃谁也敢多嘴一个字?一时间,嫔妃们的表情都有些丰富,多姿多彩。

    公孙柔借着低头喝茶的遮掩,不着痕迹的撇了撇嘴。

    不就是怀个孕么?别人又不是没有怀过!不过是因为皇帝膝下没有皇子,沾了这个光儿罢了i惜小家伙并不配合,一路上都没有动一下,进了公主府以后,徐离不便久留,还要赶着回去参加宴席,有点失望“不听话的小家伙,回头再收拾你。”搂着顾莲亲香了一阵,眷恋低声“明儿一早还有好些仪式要参加,中午也不能缺席,下午赶个空挡朕就出来看你,尽早过来。”

    顾莲微笑道:“知道了。”

    等皇帝走了以后,窦妈妈紧张的上来问道:“公主没有累着吧?”

    “哪有那么娇贵?”顾莲在美人榻上坐下,舒展身体,叫了合欢和灵犀过来“帮我把这身累赘给去了,沉甸甸的,怕是有十来斤呢。”

    窦妈妈笑道:“奴婢去给公主拿家常的衣衫。”没多会儿,找了一袭粉白浅绣的衣衫裙带过来,在旁边道:“也是皇上有心,事事处处都替公主想得周全。”

    顾莲让人褪去华服美裳,再歇了钗环,换上柔软的衣服,将头发用缎带随便挽了个堕马髻一束,临窗坐下闲闲喝茶,整个人恍若一株临水而出的濯濯清莲。

    眼里笑容虽淡,但却透着自然而然的恬静气息。

    窦妈妈看在眼里,再想起去年在观澜阁过年的凄凉景象,不由在心里微微叹息,如今长公主总算有个活人气息了。

    只是这话不能说,于是朝合欢等人笑道:“时辰差不多了!反正也没有外人,咱们就早点乐起来吧。”

    “是。”合欢喜欢热闹,高兴的领命跑了出去。

    ******

    时辰一到,皇宫里的夜宴有条不紊的开始了。

    不知道皇帝出于什么想法,或是年三十多多少少要给皇后一点体面,宴席正式开始的时候,居然偕同薛皇后一起坐到中央。

    众人都是有些时日没有皇后了,不免齐齐打量过去。

    薛皇后在皇帝身边端坐,一袭真广红的蹙金丝鸾鸟朝凤绣纹朝服,花纹繁复、精美无暇,衣料笔挺肃然,加上她脸上一丝笑容都没有,竟然衬出几分端庄气息。

    可惜的是,盛装丽服也掩不住她的憔悴失魂。

    特别是一双杏核般的眼睛,不复从前的晶莹透亮,仿佛被人抹去了所有的神采,乌黑之中,透着一股茫然空洞的沉沉死气——

    如同一个没有情感的精致人偶。

    热闹气氛之下,众位嫔妃都生出一抹不自在的惊悚。

    盛大的宴席已经开始了。

    悦耳的丝竹之音,舞姬们的婀娜之姿,将年夜的气氛一点点烘托起来,随便往哪处一望,都是一片火树琪花、金银焕彩的繁华景象。

    徐离陪着皇太后和徐姝说话,身边的薛皇后就那样呆呆坐着,也不吃东西,也不与人言语,底下的嫔妃更是不会去理睬她。

    本来这样也算相安无事。

    众人都看得出来,皇帝不过是拉皇后出来摆摆样子的。

    偏偏公孙柔才得晋封了婕妤,加上皇帝最近待她和颜悦色的,自以为得了宠,因而打扮的十分娇妍,还不时的朝皇帝那边含笑看去。

    多看了几眼,皇帝似乎感应到了她的目光,回视过来,含笑问道:“公孙婕妤可有事?”声音温柔,大有关怀怜惜之意。

    公孙柔便亲自斟了一杯酒,上前媚笑“皇上,尝一尝这十二春香罢。”

    徐离一饮而尽,颔首道:“不错。”

    公孙柔心下不免更加得意了,垂了一下眼帘,复又抬起,神态间透出几分水样的娇妍妩媚,娇娇笑道:“皇上若是喜欢,臣妾再与皇上斟上一杯”话音未落,手里的酒杯便被薛皇后打翻,不由吃惊道:“皇后娘娘”

    薛皇后骤然拔了头上金钗,朝她脸上划去,顿时一道血珠四溅飞起!

    公孙柔顿时一声惨叫“啊!好痛!”

    说时迟,那时快!

    在谁也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不过一瞬的功夫,薛皇后居然上前一步,再次抓住离得最近的公孙柔,继续朝她身上乱扎“我要毁了你们!”面目狰狞、表情扭曲,一声声怨毒骂道:“你们这些不要脸的小狐狸精!没有薛家,哪有你们今天在这里做张做乔的日子!都不得好死”

    “杀人了!”公孙柔抱着头躲避,连连后退不已!心下又惊又骇,只想快点甩开疯癫的薛氏,大声惊呼“救我、皇上救我”

    下面那些吃惊的宫人们,总算反应过来,都忙不迭的上来拉人。

    徐离反应最快,距离最近,一掌将薛皇后震到了旁边地上!恶声道:“疯妇!你这是要做什么?疯了吗?”

    而这边遭了无妄之灾的公孙柔,正捧着脸,跪在地上吃痛大哭“我的脸,我的脸啊”一手带着鲜血,一手慌乱无措的朝旁边摸索“皇上!皇上救救臣妾,臣妾的脸要毁了”

    她那满面鲜血、淋漓恐怖的模样,吓得众位嫔妃都没了魂儿,都纷纷后退不及!太后和徐姝亦被宫人们挡在后面,退得远远儿的。

    然而就在此刻,陡然生出叫人目瞪口呆的惊天变故!

    薛皇后像是失心疯了一般,猛地朝抓住她的宫人咬了一口,挣脱了,从地上爬起扑了过来,举起那打磨多日、锋利无比,携带着无限怨恨的金簪,一声癫狂大笑“徐三郎,我要亲手杀了你!”

    此刻徐离正蹲在地上,安抚脸上和身上都受了伤,痛呼不已的公孙柔,因为本来就和皇后并肩坐在一张长椅上,离她最近,正好将自己的后背露给了她。

    眼看那金簪就要刺入皇帝的后心,众人都是一阵惊呼!不过徐离是习武之人,不用听薛皇后的那些咒骂,只用感受背后的风声,便是本能的往旁边一闪,——就在此刻,平地又起滔天波澜!

    邓峨眉不顾一切扑了上来,喊道:“皇上当心!”——

    居然硬挺挺的受了皇后一刺!

    殷红刺目的鲜血,从邓峨眉的雪白脖颈间冒了出来,对比十分强烈,触目惊心、惊心动魄,她像是一朵被折断花枝的娇花,闷闷的哼了一声“啪嗒”一下,重重的跌在了地上!

    “贵人!”茯苓等人慌忙上前,皆是惊呼。底下的嫔妃们吓得惊叫连连,场面乱作一团。

    徐离二话不说,三步两步朝薛皇后走了过去,冷冷道:“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像拎小鸡一把的抓住她的双臂,在她后脑上面重重一敲,手上运了内力,顿时将人震的晕了过去!然后弃之如屣一般,将薛皇后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

    立即有宫人赶上前来,拖着人下去了。

    皇太后原本就是心慈仁和的性子,哪里见得如此鲜血淋漓景象?顿时吓得不轻,连连叫人“快!快去传太医过来。”

    与哭天抢地、痛呼不已的公孙柔相比,邓峨眉一直只是隐隐呻吟着,她的心腹宫女茯苓在旁边哭道:“贵人、贵人,你怎么样了?贵人”

    公孙柔的伤虽然看着吓人的很,但是哭声嘹亮。

    邓峨眉这边却是凶险未卜,徐离先朝她走了过去,——仔细检查伤势,那金簪钉在她的脖颈下方,深深的扎了进去!看着凶险的紧,也不知道有没有伤着咽喉,当即皱眉问道:“还能说话吗?”

    “嗯”邓峨眉的声音听起来很痛苦,但明显比公孙柔能忍耐,牙齿打颤儿,声音含混不清“能、能”接着便是一声痛呼“唔!”

    两道英气的眉,紧紧的皱成了一团儿。

    “别说了。”徐离再次看了看她的伤势,安抚道:“既然能发声,那就应该没有伤到咽喉要害,不过要等太医过来做了诊断再说,你不要用力气了。”

    “嗯。”邓峨眉轻声吸着气,声音瑟瑟。

    徐离这才腾出空儿来,回头再去看公孙柔,温声道:“把手松开,让朕看看。”

    “呜呜”公孙柔哽咽不已,缓缓的松开了自己的双手,哭道:“疼,臣妾的脸好疼,皇上”

    除了手上的几道伤口,其中第一下没有防备划在脸上的伤痕,伤得最深,那张原本俏丽的小脸上,拉出一道血红血红的长口子,已经有粉嫩的肉混着鲜血翻开,模样真是惨不忍睹!

    不过徐离在战场上见多了血腥景象,倒没什么障碍,认真看了看,反倒觉得没什么大事,安慰她道:“只是一些皮外伤,没有伤到眼睛,回头保养一阵子应该就好。”想了想,又叮咛道:“好了,别哭了,你越是用力撕扯伤口,反倒越难愈合。”

    对于女子来说,有什么比青春貌美的容颜更加重要?万一留下疤痕怎么办?

    公孙柔听得皇帝如此云淡风轻带过,加上先看邓峨眉,再来询问自己,心下不免生出怨怼,可是却不敢表露出来。更怕真的如皇帝所说那样,越哭越扯着了伤口,只得咬牙忍痛,一点点止住哭声。

    心下对薛皇后的恨意,简直比天还高!比海还深!

    当初自己还没有入宫为嫔妃时,不过是因为太后设宴邀请,跳了一支舞,就被薛皇后推到了水里,如今,她又要毁了自己如花似玉的容颜!——

    此仇不共戴天!

    太医们很快领命赶了过来。

    诊断的结果和皇帝的分析一样,邓峨眉没有伤到要害,只是看起来凶险了一些,公孙柔也是一些皮外伤,不过是看着十分吓人罢了。

    皇太后听了以后,连声念佛“阿弥陀佛!还好,还好。”忍不住有些埋怨,看向儿子说道:“皇后都已经病得糊涂了,就不该”到底不好当众训斥儿子,只得改口“总之,往后不要再让她出来了!”

    徐离应道:“是,儿子明白。”

    徐姝一脸恼怒,冷声道:“那个疯妇,居然还想行刺皇兄呢!”

    一语便给薛氏定了滔天大罪!

    薛皇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拿根金簪,去行刺身经百战的皇帝,显然有那么一点牵强,但是薛氏那句“徐三郎,我要杀了你!”却是言之凿凿,不管她有没有行刺的能力,其心已是可诛!

    这话顿时提醒了公孙柔,顿时大喊:“皇上!薛氏谋逆行刺圣驾,还要谋害臣妾和邓贵人,简直就是蛇蝎一般的歹毒心肠,如此毒妇岂能母仪天下?!皇上这次您一定不能再心软了,一定要废了薛氏!”

    徐离皱眉抿嘴不语。

    没有人知道皇帝在想什么,也没人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打算的,又会不会就此真的废了薛氏?气氛变得怪异起来,众位嫔妃连大气儿都不敢出,一个个低眉敛目,等待着皇帝开口发落。

    片刻后,徐离说道:“先送公孙婕妤和邓贵人回去,压一压惊再说。”——

    并没有说出对薛皇后的处置。

    公孙柔万分不甘心,但是一则不敢跟皇帝较劲儿,二则担心自己脸上的伤,生怕多耽搁一刻就留了疤痕,只得恨恨咬牙离去。

    邓峨眉一贯的沉着冷静,与皇太后和皇帝道了一声“请恕臣妾失礼。”方才躺在藤椅上,脸色苍白的由宫人们抬走了。

    徐姝似乎还想说什么,皇太后却对她递了一个眼色,摇了摇头,倦怠道:“我们也先回去,今儿的宴席就到此为止罢。”

    徐离忙道:“儿子送母后和妹妹回去。”

    沈倾华主持六宫事宜,默默跟在后头,其余的嫔妃们则各自散了。

    到了太后的寝宫,徐离陪着在里面安抚了一阵,又亲自送了徐姝回去,方才和沈倾华一起出门,两人一前一后往前走去。

    随行的宫人们都是一脸战战兢兢,悄无声息跟在后头。

    沈倾华不敢与皇帝比肩,落后半步,陪着小心,在皇帝背后说轻声道:“皇上,臣妾今天”

    徐离突然打断她“朕听说,上个月你想召晋国夫人进宫?”

    沈倾华心里猛地“咯噔”一下“是。”

    月光湛湛之下,徐离忽然毫无征兆的停下脚步,眸光如同月色一般冰凉,看着她的眼睛“何事?与朕说说。”

    表情虽然平常,但却带着一种莫名的危险气息。

    沈倾华心中有百般猜疑惊慌,强力镇定,回道:“没什么要紧的,就是快要到年下了,有些挂念家里的人,所以”指甲死死的掐住掌心,不让自己声音发抖“臣妾想见一见母亲,一起说点闲话,再问问家中的近况。”

    徐离勾起嘴角笑了笑“这样啊。”

    沈倾华不自禁的低垂眼帘,不敢出声儿。

    上个月初,自己让沈妈妈去传母亲进宫说话,消息却没有送出去,被拦了下来!因而不敢轻举妄动,之后再也没有再传召过母亲。

    这两个月一直过得战战兢兢的,不敢主动提起,也不见皇帝发落,心里七上八下的悬着,——被皇帝训斥事小,要是皇帝起了忌讳可就麻烦大了。

    说来自己也甚是后悔,护国长公主怀了孕,皇帝已经对宫中所有人戒备十分,真不该轻举妄动的!别说母亲进不了宫,便是进了宫又能如何呢?难道沈家还能把护国长公主给杀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