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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氏集团漂亮的前台还没有回过神,呆滞的看着面前的人,略微有些机械的回答,“顾、顾总没有换办公室,还在、在三十七楼。”
晚夏微微一笑,“谢谢。”
普通员工的电梯旁,是总裁专属电梯,袁毅快步小跑过去,按下总裁电梯的按钮,“纪小姐,您走这边。”
以前,顾太太来公司的时候,有眼力见的人都会像袁毅这样做。
晚夏弯唇笑了笑,“那我就不客气了。”
一路畅通无阻。
三十七楼只有一间办公室,即使隔了四年的时间,晚夏也能很容易找到。
外间秘书的办公室桌是空的,晚夏在门板是上轻轻的敲了两声后,便从里面传来了沉沉的嗓音,“进来。”
从声音判断,男人的心情应该不是特别好。
晚夏推开门,水墨般的眉眼间是顾盼风姿的笑意,话音清浅灵动,“顾总,你在忙吗?”
正在汇报工作的刘秘书本能的看向晚夏,眼底的惊讶来不及隐藏就已经泄露。
难怪刚才顾总接了一通电话之后,脸上那如同万年冰井的暗色就缓和了许多。
原来是因为太过来了。
哦不,现在,只是纪小姐。
经过短暂的斟酌之后,很快就有了决定,“那、那顾总我先出去了。”
顾邵之眉目不动,淡淡的应了一个音节,“嗯。”
刘秘书恭敬的退出办公室,并带上了门。
门被关上后,办公室里听不到外面的一点杂声,只有晚夏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的声音,清脆,灵动。
这里和四年前一模一样,就连摆件的位置,也都没有变。
晚夏只是随便看了看,目光回到坐在黑色软椅的男人身上,略带歉意的问,“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顾邵之丢了手里的签字笔,抬眸看向站在办公桌前的女人,“你以前不是总这样?”
无奈低沉的嗓音里,宠溺的成分不难发现。
晚夏无辜的眨了眨眼,“人都有年轻不懂事的时候啊,顾总大人有大量,就别跟我计较了呗。”
别再跟她提以前了,每想起一幕,都会觉得无比的讽刺。
顾邵之站起身,迈开长腿绕过办公桌,走到女人面前,手臂揽上她不堪一握的纤细腰肢,将她半圈进怀里。
黑眸深邃似海,削薄的唇角似有若无的弧度,缓缓的问,“纪小姐主动来找我,是有事?”
“是啊,”晚夏轻轻笑开,白嫩的手指蜻蜓点水一般触碰着男人的喉结,看着他的杏眸里有狡黠和灵动,“有那么一点小小的请求。”
他知道她是为什么来,却装作不知道,她知道他知道,却装作不知道他知道。
这是无形里就达成了的默契。
交易这两个字,毕竟不是太好听。
顾邵之俯首,低低缓缓的笑从喉咙里溢出,目光如炬,以一种极慢的速度靠近她的唇瓣,嗓音压的很低,“我最近很忙,如果纪小姐能先付个定金,我就考虑抽出些时间帮你办成,嗯?”
上扬的尾音,带着蛊惑。
空调的冷气正对着晚夏的背吹,但面前却是男人炙热的体温,两种截然不同的温度。
清冽的薄荷味道夹着淡淡的烟草萦绕在鼻息间,如同一张网,将她罩在里面。
“对别人来说,可能确实有点难度,但顾总不一样啊,”她浅浅的笑,白藕一般的手臂换上男人肩,“就一句话的事,很简单的。”
女人殷红的唇瓣一张一合,引人无限瞎想,水媚般的眸子,勾人心魄。
有意蛊惑她的是顾邵之,但最终被蛊惑的,却也是顾邵之。
抱着她纤细腰肢的手臂收紧,微微使出了点力道,将人抱到办工桌上坐着,低沉温润的嗓音染上了几分暗哑,“说来听听。”
晚夏半靠在男人怀里的身子依然很柔软,因为他只是抱着她的腰,并没有不规矩的乱动。
眉眼清浅动人,“小女子只会拍几张照片,没有什么其它了不得的本领,养活自己有点困难,所以想学学新技能。”
顾邵之目光如炬的凝着女人娇俏脸蛋,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
晚夏眨了眨眼,话音软糯,“听说沈小姐最近要拍新广告了,顾总能让我跟着导演学学吗?”
她没有撒谎,照片和视频,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顾邵之没有立刻给予回应。
约莫半分钟后,他唇角的弧度加深,骨节分明的手指勾起女人的一缕长发,轻而缓的绕在指尖把玩。
嗓音低沉温润,“能是能,但纪小姐是不是得先拿出点诚意来,嗯?”
上午的阳光,明亮但没有午后那样灼热,透过薄纱窗帘落在他身上,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就连脸上的绒毛都清晰可见。
原本强势霸道的气场,悄无声息的让位于温柔体贴,还带着几分宠溺。
晚夏歪着脑袋,做出思考的模样。
杏眸里泛起笑意,似乎是有了决定。
她昂起脑袋的同时,也拉下了男人的头,在他唇边亲了一下便撤离,眉眼之间尽是媚眼如丝的魅惑,“这样可以吗?”
越是若即若离的触碰,就越是勾得人心痒痒。
顾邵之勾起女人的下巴,俯首吻上她樱红的唇瓣,带着淡淡的烟草的味道侵占她的呼吸。
他的吻很温柔,急切和渴望都被极强的忍耐力压下,舌尖细致的描绘她的唇线,轻柔辗转后,才慢慢探进她的口腔。
没用,再温柔也都没用。
在女人的身子完全变得僵硬之前,顾邵之给了她呼吸的自由,潭底的冷意没有流露出一分一毫。
似乎,不曾察觉到她本能的排斥。
粗粝的手指缓缓摩挲着她脸颊的皮肤,嗓音是一如既往的低沉温润,“搬到清水湾别墅。”
晚夏还处于那难以自控的僵硬中,眉眼之间的不再是那魅惑的笑意,而是恍惚,“什、什么?”
注意到空调的冷气正对着晚夏,她露在空气里的皮肤凉凉的,顾邵之抱起她往沙发的方向走,“和安歌一起搬过来。”
他顿了顿,又补了四个字,“作为交换。”
晚夏怔怔的看着男人坚毅的下颚,忽然就明白了过来。
是啊,他们之间是交易,他应了她的要求,她就得给予同等价值的商品。
她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喝点酒,一夜就过去了,不是很难熬。
可是,她没有想到的是,他不是要她陪着上床,而是……住在一起。
艰难的牵出一抹笑,“顾总这是什么意思?”
“没听懂么?”顾邵之停下了脚步,低头看他。
从办公桌到沙发之间,也就只有几步远的距离,其实已经到沙发前了,他俯身就能把怀里的人放到沙发上,但他没有。
是私心想要多抱她一会儿。
“你想进顾氏学拍广告,我想每天早上睁开眼睛就能看到你,很公平,我没有借着权势欺负你。”
平心而论,确实很公平。
她提的要求,和他所要的酬劳,是对等的。
“这也不是非得要住一起啊,”晚夏僵硬的身子已经恢复柔软,抬手环住男人的脖子,眨着眼睛微笑,“我可以在你起床之前,就到你家门前等着,会很准时。”
和他住在一起……
她不要。
“我舍不得让你那么辛苦,这是最简单的办法,”顾邵之棱角分明的五官透着温润的气息,音调平和,“当然,你可以拒绝,我也不会把你绑到清水湾别墅。”
男人的嗓音没有任何威胁的意味,那双深眸也没有丝毫刻意撩拨的意思,但却让晚夏的心跳有了片刻的凝滞,几秒钟后,她轻轻的笑出声。
嗯,她是可以拒绝。
同样的,他也不会答应她任何要求。
“那顾总能把你用了五年多的家具都换掉吗?”软绵绵的靠在男人怀里,“我不太喜欢。”
跟他上床都可以忍,别的也没什么了。
顾邵之点了点头,“可以换,但晚晚你是知道的,我家里的东西,从来都不会交给外人决定,哪怕是一张桌子。”
他这个习惯,晚夏确实知道。
一个红酒杯摔碎了,即使是他的高级私人秘书从商场里采购回来一只一模一样的,也都要等他点头之后,才能放进水晶橱柜。
“所以呢?”
顾邵之把怀里的女人放到沙发上,他也跟着坐在她身边,手臂揽过她的身子。
薄唇贴在她耳边,低低缓缓的陈述,“从客厅到卧室,所有你不喜欢的都换掉,然后我陪你一起去家具商城,挑你喜欢的。”
清水湾的那栋别墅,每一处都还保持着四年前的模样。
除了那只叫‘可乐’的小猫长大了些,什么都没有变,就连后院阳台上的绿植花卉,也都还是摆在原位。
‘可乐’是纪老去世的那天,刘秘书按照顾总给她的照片,跑了半个安城的宠物店买到的。
和很多年前,纪老送给孙女的生日礼物长得有九分相似,黄白相间的毛色,眼睛又大又圆,嘴巴的形状是上扬着的,很治愈。
晚夏慵懒的靠在他有力的肩膀,温热感传到皮肤。
抬手抻了个懒腰,“好麻烦呀,算了不换了,反正看着也不是那么的碍眼。”
顾总的手段,还是这么的厉害啊。
凝着女人娇俏的脸蛋,顾邵之勾了勾唇,嗓音低沉宠溺,“嗯,听你的。”
……
看到来人,刘秘书连忙放下手里的工作。
从座位上站起身,礼貌的颔首,“沈小姐。”
快到午饭时间了,沈唯一怀里抱着的纸袋里,装着她亲手做的午餐。
她清高,却并不高高在上,在公司里见着跟她打招呼的员工或者其她艺人,她都微笑的给予回应。
就像现在一样,她不仅没摆架子,还给刘秘书带了杯咖啡。
看向办公室紧闭着的门,柔声问道,“邵之在里面吗?”
“额……在的,”刘秘书点了点头,目光瞟向纸袋里的保温饭盒,为难的说,“但是,顾总现在有客人。”
不得不说,这个世界存在了太多的巧合。
沈唯一抿了抿唇,“我找邵之的事有点着急,能不能麻烦你……”
高月昨天在她的房间哭了一晚上,如果再解决不了,估计今天晚上她也别想睡觉。
刘秘书短暂的思考过后,放下了手里的笔,“那您稍等片刻。”
如果是别人,她当然可以随便找个理由挡回去,但这位沈小姐的要求,不是她能轻易决定的。
走到办公室门前,轻叩了两声。
被打扰,顾邵之英俊的眉皱起,嗓音透着不悦,“进来。”
得到准许后,刘秘书推开门,恭敬的说,“顾总,沈小姐想见您。”
公司里只有一个沈小姐。
顾邵之棱角分明的俊脸无波无澜,似乎只是一个毫不相关的人,薄唇淡淡的吐出两个字,“没空。”
看看看,顾总的脸色已经说明了一切。
她能怎么办,她也很无奈。
刘秘书深呼吸,“那……”
“怎么没空?我要走了啊。”
等在外间的沈唯一听到,汤秘书只说了一个字,就被一道清丽慵懒的嗓音打断。
声音的主人,她不陌生。
所以,刚刚那个男人的冷淡,都有了解释。
“再坐一会儿,等袁毅把车开出来,”女人刚站起身,就被顾邵之扣着手腕拉回了沙发,“云景路新开了家法国餐厅,我带你去尝尝。”
晚夏有些为难,“可是,我答应了安歌要回家陪她吃午饭的。”
“不冲突,我们可以先回去接她,然后再去餐厅,”顾邵之低头看了看腕上的手表,“现在只有十一点,时间差不多。”
她最喜欢的,就是法国菜。
晚夏点头答应了,“那……好吧。”
顾邵之习惯性的揉了揉女人的头发,没有被推开,他心底的情绪是有愉悦的成分的。
抬眸看向刘秘书,眼神是和前一秒截然不同的淡漠不悦,“还杵在这里干什么?”
有她在的每一秒钟,他都想被任何不相干的人打扰。
“沈小姐应该是有急事,顾总把人家拒之门外,不是很绅士呢。”
晚夏适时的开口,替刘秘书解了围。
女人从怀里挪了出去,顾邵之侧首看向她。
晚夏随手拿了本杂志翻着,抬手将长发拢到一侧,光线很好,衬得她沐浴在阳光下的皮肤是接近透明的白皙。
“顾总不让沈小姐进来么?”
没有得到回答,晚夏翻动杂志的动作停下,侧过头对上男人的视线,“是……需要我回避么?”
她说着就准备放下杂志,顾邵之握住她的手,没让她动,“坐着,没什么是你不能听的。”
无辜的刘秘书听顾总这话,应该就是准备见沈小姐的意思。
刘秘书侧过身,抬手做出‘请进’的手势,等沈唯一走进办公室之后,她帮着带上了的门。
沈唯一站在办公室中央,她忽然觉得自己亲手做的这份午餐,有些可笑。
坐在沙发上的那两人,倒不是有多暧昧,女人在腿上放了本杂志慵懒的翻看着,男人握着女人柔嫩的左手,漫不经心的把玩着她的每一根手指。
他们之间比这更亲密的她都亲眼见过,比起来,眼前的画面其实很平常。
她是何等清高的人,当然不会让自己心底的酸涩流露出半分,姣好的面庞依旧是如往常那般清淡温婉的模样。
只是,她抱着纸袋的双臂收紧了些。
等刘秘书把三杯咖啡放在茶几上,恭敬的退出办公室后,沈唯一低声开口,“邵之,我……”
“如果是高月的事,就不用浪费时间了。”
沈唯一只说了三个字,男人淡淡的嗓音就将她的话截断。
没错,在找纪晚夏之前,沈唯一已经给顾邵之打过电话了,在电话里,他也是这么说的。
谈不上冷淡,也绝对不是温和。
是最大的娱乐公司的决策人和所属艺人之间,公事公办该有的态度。
沈唯一移开视线,声音很平和,“可是邵之,小月参演的电影和娱乐节目效果还不错,给公司带来的经济效益也很可观,你为什么要对她这么的……不近人情呢?”
没有人任何理由,所以有高月出现的画面,通通都被剪掉。
娱乐圈里没有什么比自身利益更重要的,其实都是些虚假的姐妹情,她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为了高月拉下面子,也只不过是为了求证一件事。
一件,她自以为永远都不会改变的事。
在安城,谁都知道顾先生等了沈唯一十年的时光,即使心上人和好兄弟在一起,他也是借着朋友身份,贴心守候。
所以,沈唯一所有的自信,都来自于这十年。
顾邵之依旧漫不经心的把玩着女人柔弱无骨的手,是慵懒矜贵的姿态,从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看过沈唯一一眼。
削薄的唇轻启,不紧不慢的道,“她得罪我了,这个理由还不够?”
明明高月得罪的是纪晚夏,他却说……得罪的是他。
沈唯一难以置信的看向沙发上的男人,她是站着的,这样的角度她能轻清晰的看到茶几后所有的一切。
表面上是在翻看杂志、绝不发出一点多余的声音影响别人谈事的纪小姐,脚尖却在似有若无的触碰男人小腿的部位。
是十足的妖艳女二的作风。
沈唯一细白的牙齿紧紧的咬着唇瓣,看着顾邵之的目光带了几分楚楚可怜的情绪,“邵之,这就当是我求你,也不行么?”
以前,无论她有什么要求,他都会尽力满足她的。
“我去趟洗手间,”晚夏把手从男人温热的掌心里抽出来,将杂志放回原位之后,侧首看向身旁的男人,“沈小姐的事好像挺重要的,我在这里有点影响她的发挥。”
她的眼睛清澈如山泉,单单是这么看着,完全不会想到,刚才勾引他的人是她。
顾邵之笑了笑,抬手捏她的脸蛋,“我陪你去。”
晚夏摇头拒绝,“别,我又不是弱智儿童。”
绕过茶几,经过沈唯一的时候,停了几秒钟,眨着眼抱歉的说,“不好意思啊沈小姐,你可以继续了。”
沈唯一从进门的那一刻,就把晚夏当空气,现在明知道她是在惺惺作态,当然不作理会。
‘诚恳’的道歉没有得到回应,晚夏似乎也不怎么在意,白嫩的手指勾着她的墨镜,脚步轻盈的走出办公室。
当然,她也贴心的给两人带上了门。
刘秘书看到出来的人是晚夏,眼里有短暂的诧异,“纪小姐,您要走了吗?”
不是说好跟顾总一起吃午餐的???
如果顾总心情好了,那样说不定她下午汇报工作的时候,也能好过一点。
“我去洗个手。”
听晚夏这么说,刘秘书顿时松了一口气,顾总的邀约没有被拒绝就好。
“顾总办公室里间的休息室里有浴室,您是知道的呀。”
晚夏抬手将散落的长发勾到耳后,弯唇笑了笑,“里面空调开的太足,有点冷。”
她在里面,沈大明星恐怕连一滴眼泪都掉不出来。
聪明的女人都会在懂得如何在男人面前示弱,但沈大明星可不一样,人家自视清高,当然不会当着外人的面对男人撒娇。
她‘勾引’顾总的时候,沈小姐眼里的鄙夷,那可是相当的明显。
……
晚夏从洗手间出来后,没有听男人的话去办公室,而是直接乘坐电梯下到一楼。
把车从车库开到公司门口的袁毅,透过车窗看到那抹倩丽的身影从大厅里走出来的时候,连忙推门下车。
袁毅打开后座的车门后,便恭敬的站在车旁,半分钟后,他有些懵逼。
咦?
纪小姐怎么是一个人出来的,顾总呢?
等到晚夏伸手拦了辆出租车,袁毅才反应过来,快速小跑到路边。
在晚夏上车之前赶到,说话的时候还喘着气,“纪小姐,您这是要去哪儿?”
晚夏回过头看他,礼貌的微笑,“我回家啊。”
回、回家?
袁毅这下是更懵逼了,“可是、可是顾总已经让我定了餐厅的位置。”
顾总最近很忙,除了必不可少的应酬,午饭基本都是在公司内部餐厅吃的。
刚才吩咐他备车和打电话定包间,难道不是要跟纪小姐一起吃饭的……吗?
晚夏精致的眉眼温婉动人,像是没听懂袁毅话里的意思,这么说,“你们顾总在跟沈小姐谈事情,应该忙完了就能一起去吃饭了,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她说完之后,就上了出租车,袁毅当然没胆子拦她。
……
出租车只开了两分钟,晚夏包里的手机就响了。
她没有立刻就接,而是先放下玻璃,靠着车窗吹风,而后才不紧不慢的按下接通键。
“生气了,所以放我鸽子?”
低沉温润的嗓音响在耳畔,经过无线电波的渲染,比平日里更加的有磁性。
“顾总那么忙,我哪里好意思让您破费,”晚夏散漫慵懒的笑,“而且,小朋友都是要按时吃饭,才能好好长身体的,安歌是我哥的女儿,我可舍不得虐待她。”
因为顾总喜欢的,就是这种欲擒故纵的调调啊。
正午的阳光,灼热又刺眼。
顾邵之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女厕已经没有人了。
他刚走出公司大楼,袁毅连忙小跑到他面前跟他说,纪小姐拦了辆出租车回家了。
“只是短短五分钟的时间,纪小姐就能从我眼皮子低下溜走,”深邃的黑眸似笑非笑,慢条斯理的道,“你是不是,从开始就没想陪我吃午餐?”
别人看不清楚,但站在一旁的袁毅知道,顾总其实没有生气。
那眼底的笑,是带着宠溺的成分。
以前的顾太太,其实总这样。
“你冤枉我,”晚夏清软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委屈,“安城最有权有势的钻石男神要请我吃饭,我怎么会不识趣的拒绝呢?”
顾总还是挺了解她的。
毕竟,曾经也在一张床上睡了一年半的时间。
低低缓缓的笑从顾邵之的喉咙里溢出,棱角分明的俊脸是温和的,但眼底的情绪却很复杂。
他修长的手指间勾着一串耳环,珍珠吊坠在空中轻盈的摇晃着。
那是纪小姐落在他的办公室里的。
沉默了约莫半分钟后,他转身往公司大楼的方向走,嗓音低沉温和,“后天什么时候睡醒了,打电话告诉我,我过来帮你搬家。”
晚夏唇边的笑意凝滞,低声问,“后天就搬吗?”
沈小姐的广告,好像一个礼拜之后才开始拍。
顾邵之嗓音淡淡的陈述,“如果林初不是明天出狱,我更希望你今天晚上就能搬。”
从前,纪晚夏只有两个朋友,林初,许秋白。
一个是无话不说的闺蜜,一个是总给两个女孩背锅的傻小子。
后来,纪晚夏有三朋友,林初,许秋白,夏浅。
第一个被男人整到家破人亡,一年有十二个月,她有一半的时间是在监狱里度过的;第二个成了植物人,不能动不能说话不能睁开眼睛,只能躺在病床上;第三个……死了。
晚夏不再笑,眉眼清淡至极,“你不用过来,我也没有行李,带着自己去清水湾别墅就行了。”
在电话那端的女人的变化,顾邵之能清楚的感觉到。
眸色无波无澜,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的声音频率一致,没有丝毫的停滞。
补充了四个字,“还有安歌。”
“知道,”晚夏闭了眼,抬手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顾总还有别的要求吗?没有我就挂了。”
一分钟的时间里,对方都没有再说半个字,晚夏也没有耐心再等,直接掐断了电话。
按下挂断键是最简单不过的,似乎就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晚夏弓着身子,将脸埋在掌心里,因为这样的动作,海藻一般的长发倾泻,将她的头全部挡住。
手机掉到脚边,她也没有任何要去捡的意思。
司机透过后视镜,只能看到乘客的背。
关心的开口询问,“小姐你哪里不舒服吗?我前面掉头去医院?”
是不是晕车了……
可是他的车速并不快啊……
“不用,”晚夏淡淡的说,声音有些沙哑,“麻烦师傅开快点。”
这哪像是没事的模样?
司机虽然心里慌慌的,但也不能私自将人拉到医院,只能在开车的时候,时刻注意着后座。
————
夏日的清晨,阳光依旧很好。
晚夏做好了早餐之后,上楼去叫赖床的豌豆公主起床。
睡眼惺忪的豌豆像是无尾熊一样,软哒哒的抱着晚夏的脖子,连眼睛都还没睁开,就糯糯的开口喊饿,“麻麻,好饿。”
这种情况,晚夏已经不陌生了。
她抱着小粉团子往楼下走,眉眼之间是最温婉柔和的笑意,温声提醒,“是姑姑。”
这是豌豆还在家里的时候,每天早上被妈妈哄着从被窝里挖出来,她养成的习惯。
一天两天改不了。
除了从这里醒来的第一个早晨,晚夏被这四个字怔住了神,之后她的反应都很自然。
“姑姑,”豌豆小脑袋埋在晚夏的肩窝里,奶声奶气的说,“麻麻说爷爷的病还没有好。”
闻言,晚夏脚下的步子停顿了一拍。
慕历北只是最普通的感冒发烧,南湾描述的时候,稍微夸大了几分。
她知道,但豌豆不知道。
晚夏继续往楼梯下走,握着豌豆的小手亲了亲之后,柔声问,“安歌是想回家了吗?”
对于安歌来说,她其实是一个陌生人。
应该是想妈妈了。
豌豆摇了摇头。
等到晚夏把她抱到餐厅后,她却缠着晚夏不肯放手,软萌软萌的撒娇,“姑姑也很好,我很喜欢姑姑。”
晚夏笑了笑,食指弯曲在小包子鼻梁上轻轻的勾了一下,“早上不可以吃冰淇淋。”
豌豆瘪了瘪嘴,“……哦。”
————
吃完早饭之后,晚夏带着豌豆一起出门,豌豆很开心,坐在车里的时候还哼着歌。
到达看守所,晚夏先撑开了一把伞,然后牵着豌豆往阴凉的地方走。
早上的温度,其实不太热。
四五分钟后,豌豆好奇的问,“姑姑,我们等谁呀?”
晚夏蹲下身子,摸了摸豌豆的脸蛋,柔和的笑着说,“是姑姑的朋友,你可以叫她林阿姨。”
这个世界上,没有比林初更傻的姑娘了。
豌豆乖巧的应了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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